對厲鎮羽使了個眼色,蘇鈞壓低聲音吩咐道,“樓上有空置的病房,快帶她上去。”
厲鎮羽二話不說,一把打橫抱起肖寧,迅速往樓上走去,蘇鈞跟在後面,邊走邊叮囑身旁的醫護工作人員,“這事兒別對外傳。”
醫護人員點點頭。
肖寧難受的厲害。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的叫囂,渴望着什麼。只有毒品,能緩解她內心的空虛,以及焦躁不安。
可她知道,不能碰。
上一次發作,厲鎮羽沒在,肖寧堅強的可怕。然而,這次厲鎮羽就在她旁邊,緊緊的抱着她,肖寧突然變得脆弱起來。
她內心不停的在做掙扎,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身上背上沁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把薄薄的裙子都染溼透了。
肖寧雙手捂住臉,表情隱忍而又痛苦,抵着頭不敢看厲鎮羽。
她現在的模樣,一定很醜,很恐怖。
厲鎮羽把肖寧箍在懷裏,不停的吻着她額角的汗水,鼓勵肖寧扛過去。
人一旦沾染上毒品,只能強戒,硬生生的熬過去。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藥能夠根治。肖寧也一樣,得靠她的意志力挺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熬過毒癮發作的過程,對肖寧來說,是一種煎熬。可對厲鎮羽來講,又何嘗不是。
痛在肖寧,疼在他心。
厲鎮羽只恨,恨肖寧痛苦的時候,無法替代她。
半個小時過去,肖寧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整個人虛弱的靠在厲鎮羽的懷裏,渾身溼淋淋的,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
她喫力的擡眸,衝厲鎮羽笑了笑,“厲總,我撐過去了,我是不是很棒?”
這次有厲鎮羽陪伴,她沒有像第一次那般做出自殘的行爲,生生的熬了過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和毒癮抗爭的過程,有多麼艱難。
肖寧不知道這樣的痛苦還要經歷幾次。
但有厲鎮羽在,她堅信,接下來的每次,她都能熬過去。
厲鎮羽憐惜的吻了吻肖寧紅腫的脣,聲音沙啞艱澀的厲害,“是。”
肖寧閉上了眼,好一會兒才睜開,目光灼灼的看着厲鎮羽,滿含期待的問道,“我的失憶什麼時候能恢復?”
厲鎮羽看向了蘇鈞。
蘇鈞表情有些猶豫,“你現在懷着孕,又要隨時提防毒癮的發作,想恢復記憶必須要再次催眠,我怕你的身體喫不消,還是等過段時間吧。”
肖寧卻十分堅持,“不,我沒你們想象的那麼脆弱,我能撐過去。”
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她不在乎多一件。
蘇鈞看向厲鎮羽,用眼神示意他勸勸肖寧。
“寧寧……”厲鎮羽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被肖寧制止,“我沒關係的,你也不用擔心寶寶,我會保護好他們。”
肖寧的性子倔起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厲鎮羽也沒辦法,只好勉爲其難的同意了。
恢復記憶的催眠,定在第二天下午,由蘇鈞親自執行。蘇鈞的技術,厲鎮羽是信得過的,他倒是不擔心催眠的過程會出現什麼意外,他在意的是肖寧的身體。
大量和厲鎮羽有關的記憶,如不停變化的幻燈片,齊齊涌入肖寧的腦海。
她內心深處,一直有一道模糊的剪影。
隨着記憶的迴流,那道模糊的剪影,最終和厲鎮羽的臉重合,融爲一體。
她記起來了。
想起了與厲鎮羽之間的種種過往,也想起了阮明染、陸黎程,夏管家還有方磊,以及許多被她遺忘的人。
他們,如同她的親人一般,陪伴着她,給予她關心和溫暖,成爲她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不再如上一世般,孤苦無依。
這一世,她有朋友,也有親人。
黃昏時分,肖寧悠悠轉醒。夕陽橙色的餘暉,在她臉上落下柔和的光澤,臉上細微的絨毛,被染成了流金色。
她緩緩睜開眼睛,含着兩汪熱淚。
常寧騙了她很多。
他把厲鎮羽爲她做的所有付出,都歸到了他自己身上。其實不然,她遇到危險,每一次挺身而出的都是厲鎮羽。
爲了救她,他甚至好幾次負了傷。
難怪,和常寧相處了一個多月,任憑他說的天花亂墜,肖寧都沒有對常寧產生絲毫的感情,甚至打心底裏厭惡他。
原來,她從始至終,愛的人都是厲鎮羽。
這份深深刻進骨子裏的愛,不會因爲記憶的丟失而改變,更不會消失。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順着肖寧的眼角滑落。
厲鎮羽輕柔的替她拭去,嗓音溫柔夾雜着濃濃的深情,“寧寧,都記起來了,嗯?”
熟悉的單音節,熟悉的尾音上調,熟悉的臉龐,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肖寧點了點頭,“嗯,都想起來了。”
“那我呢?你想起來我是誰了嗎?”給肖寧做完催眠,休息了一陣的蘇鈞把臉湊過來趕熱鬧。
肖寧眉眼含笑,“記得呀,蘇醫生。”
蘇鈞神色一喜,喃喃道,“記得就好。”
她和厲鎮羽,是真的不容易。
一路走來,經歷的磨難,估計比有些人一輩子都要來的多。也不知道,這次過後,接下來還會不會遇到糟心的人或者事兒。
久別重逢,加上肖寧恢復了記憶,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厲鎮羽說,絮絮叨叨了好久,厲鎮羽靜靜的聽着,偶爾搭腔應一聲,看肖寧的眼神,充滿了溫柔。
蘇鈞受不了兩人一刻不停的撒狗糧,早就找了個藉口溜出去,來個眼不見爲淨。
六點半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還不等肖寧說請進,陸黎程便推門而入,他身後跟着阮明染。
看到屋內的場景,兩人愣了一下,陸黎程捂脣清咳出聲,“雖說久別勝新婚,但你們也不至於……天還沒黑呢。”
肖寧臉熱的厲害。
她和厲鎮羽聊着聊着,不知怎麼就親到了一起。
結果,剛好被陸黎程和阮明染撞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