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寧的印象裏,不論遇到什麼,厲鎮羽很少會驚慌失措,他永遠都是雲淡風輕,鎮定自若的,彷彿這個世上,沒什麼事情能難住他。
可,還是有那麼幾次意外。
都是因爲她。
厲鎮羽哭時,是那種無聲的落淚,一點動靜都沒有。若不看他的臉,根本就察覺不到。
肖寧被生孩子的劇痛佔據了大半的理智,原本沒有注意到。但好巧不巧的,一滴滾燙的淚,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才驚覺,厲鎮羽居然哭了。
發現她看過去,他立刻撇開頭。
當時,肖寧蠕動着脣瓣,想讓他別擔心。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陷入了又一波劇痛的漩渦裏,然後就給忘了。
厲鎮羽身形一僵,冷銳的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然後緩緩垂下眼簾,否認的乾脆,“沒有,你看錯了。”
肖寧彎了彎脣。
就知道厲鎮羽不會承認。
上一回,他也是表情一本正經的否認。殊不知,肖寧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撒謊。
因爲厲鎮羽撒謊的時候,總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厲總,這會兒又沒外人,我不會笑話你的。”肖寧勾了勾厲鎮羽的小拇指,語氣歡快。
“很丟臉。”
“爲老婆哭有什麼丟臉的。我不也爲你哭過好幾次,我覺得沒什麼啊。”肖寧回。
“那不一樣。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肖寧無語,她擡手輕撫着厲鎮羽長了一層胡茬的下巴,聲音很輕,“厲總,有的時候,眼淚並不完全等於懦弱,只是代表擔心罷了。”
“我知道。”厲鎮羽親了親肖寧的手背,“我承認我當時害怕的要死,擔心你撐不過去。如果,我知道生孩子這麼恐怖,我寧願選擇不要。”
“傻瓜。現在醫學那麼發達,即便有什麼意外,醫生也能及時的想到辦法。”
“知道是一回事,但親身經歷又是另一碼事。”厲鎮羽低頭吻了吻肖寧的額頭,聲音篤定,“等寶寶大一些了,我就去結紮。”
肖寧笑,“你不要女兒了?”
“不要了。與我共守一生的人是你,孩子們長大後,終有一天會離我們而去。在我心裏,他們沒有你重要。”
“如果要孩子,會把你置身於危險之中,那麼,我寧願不要。哪怕是女孩,也如此。”厲鎮羽說的每一個字,重重的砸在肖寧的心坎,激起一陣漣漪。
此生遇厲鎮羽,她肖寧不悔。
肖寧留院觀察了兩天,確定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後,她被允許出院了。
仲秋時節,空氣中的風,帶了些許的冷意。
臨出發前,莊如月叮囑了又叮囑,不能讓肖寧和寶寶吹一丁點的風,接下來的月子也要好好的坐,免得落下什麼毛病。
厲鎮羽謹記在心,把肖寧裹成了一個大圓球。
街上的人是單衣加薄外套的裝扮,而肖寧已經把冬天的棉襖穿在身上了,帽子圍巾一應俱全,就露倆眼睛在外面。
這幅裝扮,回頭率百分百。
抱着一個寶寶的莊如月正要上車,瞧見肖寧把圍巾解了,立刻不悅道,“快圍上,被風吹到會引發頭疼的。”
肖寧扁扁嘴。
莊如月便拔高了聲調,“我一個過來人,難道還唬你不成。”
厲鎮羽拿過纏繞在肖寧手腕上的圍巾,給她重新圍好。
肖寧,“……”
莊如月滿意了,彎腰坐進副駕駛。
人多,一輛車坐不下。簡紀平抱着另外一個寶寶,以及夏管家坐進了陸黎程的車。一行人,兩輛車,浩浩蕩蕩的往別墅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這份喜悅,是兩個新生命帶給他們的。
車子從地下停車場出來,拐了個彎駛入了通往別墅的馬路。突然,右側車道有一輛車沒按喇叭,猛地加速,試圖超過方磊的車。
兩車擦肩而過,帶起一陣冷風。
雖然車窗沒開,但莊如月還是下意識的給懷裏的寶寶掖了掖被角,然後擡頭不悅的看向超車的車輛,準備訓斥幾句。
然而,那輛車已經超出了十幾米,遠遠把方磊的車甩在了身後。
莊如月氣的夠嗆,“什麼人嘛,一點素質都沒有。”
“算了姨媽,別和這種人計較,不值當。”肖寧安慰道。
莊如月“嗯”了一聲,低頭逗睜着烏黑大眼睛四處亂瞅的寶寶,“來寶寶,給姨姥姥笑一個。”
超方磊車的那輛車,裏面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向海明和改頭換面整容了的肖靜。向海明,讓她整成了肖寧的模樣。
乍一看五官很像,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千差萬別。
肖寧的眼神,很乾淨。
而肖靜的眼底,則充滿了慾望和貪婪。
向海明坐在車後排,徐徐收回望向後方的視線,嘴角揚起一抹興味的笑容。
肖靜依偎在他身側,嬌嬌柔柔的開口,“向總,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來到S市後,向海明便不讓她稱呼他爲老公了。
“急什麼。”向海明睨了肖靜一眼,“孩子一時半會兒又不會跑。”
肖靜委屈的扁了扁嘴,“我怕夜長夢多。”
向海明嗤了一聲,“女人,果然頭髮長見識短,一天到晚就知道報仇。白氏集團旗下囊括了佳航投資,寧羽集團,這麼大一塊肥肉,誰見了不想啃兩口。”
肖靜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向總你的意思是,對白氏集團感興趣?”
“不然呢?”向海明陰惻惻的笑了,“區區兩個女人,還不至於讓我色令智昏。來都來了,江山和美人,我都要。”
肖靜抿嘴,低下頭不再搭腔。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以向海明這會兒迷戀肖寧和阮明染的程度,到時她們一來,她就會徹底失去向海明的寵愛,然後被當成垃圾一樣丟掉。
不行,她得趕緊想個辦法,趕在肖寧和阮明染來之前,把向海明牢牢的抓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