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會兒，沒等來下文，厲鎮羽問道，“結果什麼？”
樊忠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結果，被明海集團搶走了。我和對方的負責人理查爾商量，就在這兩天籤合同。”
“今個兒一大早我聯繫對方時，理查爾說，他已經和明海集團籤合同了。”一口氣說完，樊忠低下頭去，不敢看厲鎮羽。
辦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樊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時的用眼角瞄厲鎮羽。
厲鎮羽端坐在椅子上，面部表情沒什麼大的變化，樊忠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沒有在生氣。
長時間的靜默後，厲鎮羽垂下了眉，思索了好一陣子，才擡眼看樊忠，“嗯，我知道了。”
樊忠低聲辯解，“厲總，我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明明，理查爾和我談的好好的，結果就差臨門一腳，他卻變了卦。”
“這個項目，只有我和我手下的團隊知道。我可以保證，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外透露過隻言片語。我實在是想想不通，理查爾是怎麼和明海集團搭上線的。”
這話，乍一聽樊忠是在攬責，實際上話裏話外都透露出一個意思。
合作失敗，和他無關，是理查爾不講信用，私下與明海集團聯絡。
“丟了也就丟了，再談下一個就是了。商人都是逐利的，或許理查爾覺得我們給的條件不夠優厚，轉頭尋求別的合作方。就算不是明海集團，也會是別的公司。”厲鎮羽的語氣很平靜，沒什麼過激的表現。
說着安慰樊忠，“樊董，這事兒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你第一次負責這麼大的項目，心裏有所顧慮在所難免，多習慣習慣就好了。”
樊忠前一秒還害怕的不得了，這會兒被厲鎮羽感動的眼含淚花，“謝謝厲總，接下來我一定再接再厲，爭取不再出錯。”
“嗯。公司最近也沒什麼正在接觸的項目給你，這樣吧，接下來幾天，你就好好的總結反思一下這次敗在哪裏，一個星期後，給我交一份報告過來。”厲鎮羽吩咐道。
樊忠點頭，“好的。那厲總，我先出去了。”
“嗯。”厲鎮羽應了一聲。
樊忠走到門口時，厲鎮羽忽然叫住了他，問道，“理查爾還在S市嗎？我想見他一面。”
樊忠微愣，隨即搖頭，“不在了。他昨天和明海集團簽了合同，大概是怕我們追究，連夜坐飛機離開了S市。”
實際上，理查爾是被向海明的人連夜送走的。
如果真讓理查爾和厲鎮羽見了面，那豈不是一切都露餡兒了。
厲鎮羽表情略有些惋惜，“那算了，你出去吧。”
樊忠一走，厲鎮羽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鋒銳的薄脣噙着一抹冷笑。
賊喊捉賊，樊忠這一套玩的挺溜。
樊忠從厲鎮羽辦公室出來，裝模作樣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無聲的笑了下，然後才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到了門口，剛準備進去，被高明截住了。
高明擠眉弄眼，“樊董，你答應我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厲總說沒說，什麼時候給我安排工作？”
高明驚住，“何出此言？”
“五億的那個大項目，被我搞砸了。”樊忠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
高明徹底懵逼，好一會兒才緩過神，“怎麼會這樣？昨個兒我看你還樂滋滋的，才一個晚上，怎麼就翻了天呢？”
“一言難盡。理查爾揹着我接觸了明海集團的人。那邊比我們開出的條件優厚，理查爾又不是傻子，當然選擇和明海集團合作了。”
“說來也是我倒黴。要是我再謹慎點，也不至於……”樊忠自怨自艾的搖了搖頭，失魂落魄的進了辦公室。
高明盯着樊忠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忽的轉身去找厲鎮羽了。
見到厲鎮羽後，高明委屈的辯解道，“厲總，當初那個項目，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厲鎮羽忙碌間擡頭，“不是你，也是你手下的人。你這個當領導的，難辭其咎。”
高明不服氣，“可樊忠不也搞丟了一個項目。他丟的這個項目，是我當初那個項目的幾百倍，厲總你怎麼不追究他的責任？”
厲鎮羽笑了。
他一笑，高明瞬間毛不悚然，坐不住了。
放下鋼筆，厲鎮羽不答反問，“我爲什麼要追究他的責任？這次項目丟失，是理查爾擅自私下聯絡明海集團，樊董並不知情。”
“可你那個項目，是公司內部人員故意把消息透露給對面的。我晾着你的這段時間，你不想辦法把內鬼揪出來，每天到了公司無所事事，不是喝茶就是看報紙。”
說着厲鎮羽冷了神色，“內鬼不除，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放心的給你安排工作？萬一內鬼再泄露了公司商業機密怎麼辦？”
“知道你和樊董差在哪裏嗎？人家比你會來事，發現項目黃了，立馬調查團隊沒一個人近段時間的行蹤，和誰聯繫過，甚至包括他自己。”
話落，厲鎮羽甩了一份文件在高明的面前，“你好好看看。這裏面沒一個人和明海集團的人有關係，純粹是理查爾的私人行爲。”
“你說說，我怎麼追究樊董的責任？又爲什麼要追究他的責任？”
高明被厲鎮羽懟的說不出話來，文件看都沒看，撿起來在厲鎮羽的辦公桌上放好，“厲總，我這就回去查。”
說完，灰溜溜的離開了辦公室。
從厲鎮羽辦公室出來，高明一改裏面的瑟縮模樣，臉上多了幾分不忿。
樊忠啊樊忠，想不到你還有這一套。
好歹共事一場，這麼長時間都不提醒他一下，害他在厲鎮羽面前出了個大洋相。
高明走後，厲鎮羽繼續處理文件。
剛拿起筆，正準備簽字，一滴墨毫無徵兆的落在了文件上。
厲鎮羽盯着這滴墨看了會兒，拿過一張空白的紙，在上面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