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方磊嘀咕了一聲,他想撓後腦勺來着,這是他疑惑時的標誌性動作。但顧及到這會兒在開車,便作罷。
“誰知道向海明在搗什麼鬼?”陸黎程咂嘴,“算了,先回去吧。好多年都沒這麼灰頭土臉了。”
一行人去的時候是半夜,回程時,天已經大亮了。
一宿沒睡,又死裏逃生,大家眉眼間都清楚的寫着疲倦。
厲鎮羽單手撐着額頭,靠在座位上假寐,眼簾微闔,獵鷹和陸黎程則頻頻打哈欠,唯獨江司慕是最清醒的那個。
獵鷹坐在副駕駛,小小的身軀窩在座位上,寬大的座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江司慕身體微微前傾,背脊挺的筆直,目光沉沉的看着獵鷹,不知在想什麼。
見幾人累了,方磊沒再說話了。
他開車的技術很穩,離開的馬路,路面上到處都是爆炸飛濺出來的小石頭,但車內坐着的人,愣是沒有感覺到半點顛簸。
幾人回到別墅時,已經上午十點了。
一聽到汽車引擎的動靜,屋內焦急等待的肖寧和阮明染忙奔了出來,躍下門前的兩級臺階,飛也似的朝汽車停靠的地方跑去。
厲鎮羽剛從車上下來,懷裏就撞進來一個人。
力度過猛,厲鎮羽右腳往後退了一大步,才堪堪穩住身體。
低頭,厲鎮羽清楚的看到肖寧臉上的擔憂,以及分佈的幾根紅血絲。
一剎那間,厲鎮羽的心坎涌上一股暖流。這股暖流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渾身的血液都跟着熱燙起來。
“又一宿沒睡?”厲鎮羽皺眉問道。
肖寧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厲鎮羽嘆息了一聲,揉了揉肖寧的腦袋。忽的想起什麼,把肖寧從懷裏扯開,“我身上髒,你站我遠點。”
肖寧頭重新靠在厲鎮羽的胸前蹭了蹭,“我不嫌棄。”
厲鎮羽輕笑着搖了搖頭,大掌撫上肖寧的後背,手臂一寸寸收緊。
陸黎程也從車上下來了。他朝緩步走來的阮明染張開了雙臂。
阮明染到了近跟前,風情自帶嫵媚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陸黎程一圈,表情嫌棄,“你怎麼搞成這幅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剛從黑煤窯出來。”
陸黎程,“……”
他往肖寧和厲鎮羽那邊努了努嘴,委屈的抱怨道,“厲鎮羽不和我一樣?你看人家寧寧都沒嫌棄。你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危險,我好不同意活着回來,你都不帶關心一下我的。”
這腔調,配上陸黎程的表情,活脫脫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阮明染汗顏,“你好好的和別人比什麼。厲總姓厲,你怎麼不跟着姓?”
陸黎程,“……”
阮明染嘴上雖然說着懟陸黎程的話,但行動還是挺實誠的。她攥住陸黎程的兩根手指,拽着他回屋,“走了,把你的小花臉洗洗。”
論厚臉皮,陸黎程說第二,沒人敢當第一。
他順着兩人牽起的手狗腿的湊到阮明染身邊,另一隻手在阮明染臉上蹭了點灰,“你現在也是小花臉了。”
阮明染瞪他一眼,怒斥道,“幼稚。”
暖暖的陽光如瀑布般流瀉下來,把江司慕整個人籠罩其中。他的臉本來帶點嬰兒肥,此刻在陽光的映襯下,卻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盯着太陽看了片刻,江司慕伸出右手。
手腕處殘留着一道看不太明顯的紅印。是地下迷宮,獵鷹抓着他逃命留下的。
獵鷹捏的很用力,彷彿怕他走丟一樣。
看着看着,江司慕脣角翹起,緩緩的笑了。
今天的情況,屬實有點驚險,獵鷹有點心累。到了別墅後,她沒管江司慕,直接上樓回房間洗澡了。
去時,她穿的白色針織衫。
這會兒,卻變成了黑的。
手一拍,黑色的灰簌簌的往下落。
獵鷹嫌棄的看了自己一眼,忙不迭的上樓。
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獵鷹雙手抱肩從樓上下來。樓梯口正對着大廳的窗戶,獵鷹一眼就看到背對着她,坐在臺階上的江司慕。
扁了扁嘴,獵鷹緩步靠近。
這人,不趕緊去洗澡,在發什麼呆呢。
出了門,獵鷹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擡腳輕輕的踢了踢江司慕的後背,“喂,你幹嘛呢?”
江司慕回頭。
他的目光,從獵鷹的腳,一路往上看去,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剛洗完澡的緣故,獵鷹的小臉紅撲撲的,好似熟透的蘋果,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啃一口。
江司慕的眼神是那麼的熱切,看的獵鷹有些不自在。她避開江司慕熱絡的視線,微微低下頭抹了抹臉,“這麼看我幹嘛?我臉沒洗乾淨嗎?”
“不是。”江司慕否認。
“那是?”獵鷹陽光掃了江司慕一眼。
“爲什麼要救我?”江司慕忽然問道。
獵鷹懵逼了,“啊”了一聲。
“你不是看我不爽?嫌我煩?怎麼不讓我死在裏面?”江司慕重複了一遍。
獵鷹瞳孔睜得很大,盯着江司慕看了好一會兒,才撇嘴,“你腦子有毛病吧?好歹咱們一塊兒進去的,也算是戰友,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江司慕垂下眉眼,聲音低落,“所以,換成任何一個人,你也會救對麼?”
獵鷹回答的很乾脆,“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江司慕搖了搖頭,手撐着臺階慢吞吞道的站了起來,“我知道了。”
話落,他從獵鷹身旁經過,大踏步進了屋子。
難得的,江司慕沒有趁機動手動腳,獵鷹摩挲着下巴,盯着江司慕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司慕突然不耍流氓,變得正經了,她有些不習慣。
……
瀾山會所地下迷宮。
早上七點,這裏還沒發生爆炸。
向海明帶着幾個人從幽深狹長的密道里出來,迎面就是冉冉升起的朝陽。
光線有些晃眼,向海明下意識的眯起,待瞳孔適應了,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