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什麼樣？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厲鎮羽抓住關鍵點問道，都不用旁邊站着的警察開口。
“很瘦，也不是很高，大概就一米七的模樣，至於長相，我說不上來，就是很普通的那種，放人堆裏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老王一五一十的回答道，說着陷入冥想之中，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不過他的眼睛很有神，一看就跟普通人不一樣。”
“我認識他，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當時我兒子得了重病急需要一筆錢，可我那時候就是一個小警員，工資不高，根本就沒法負擔高昂的治療費用。”
“絕望之下，我和愛人帶着孩子準備跳江自殺。我們夫妻倆在孩子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他治不好，我們也不想活了。”
“我們一家三口正準備往下跳時，恰巧遇到了他。他應該是路過的，問清楚情況之後，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們好好的活下去。”
“當時急於救孩子，我和愛人就沒想太多，拿着錢直奔醫院。等孩子治好，我們去找他感謝時，才發現他不知去向。”
“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他。我愛人臨走前，還和我念叨起這事兒，說沒有他沒我們這一家子。本來，我以爲，這輩子就遇不到他了。”
“誰知，向海明執行槍決前的一個晚上，他找到了我，讓我幫他辦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把向海明救出去。”
聽到這兒，肖寧看向厲鎮羽。
結果，她發現，厲鎮羽同樣在看她。
肖寧讀懂了厲鎮羽眼神傳遞的信息。從外貌描述來看，老王口中的那個身高一米七，長相平凡的人，的確是向雲無。
老王還在絮叨，“向海明是死刑犯，我聽到這個請求，心裏其實是害怕的，怕惹禍上身，畢竟向海明身上揹負的罪名太多了。”
“可是，他向我保證，向海明出去後，不會再爲非作歹，會改過自新。他對我全家有再造之恩，這份恩情我無以爲報，於是我答應了。”
“至於替換向海明的人，他說他會想辦法。”說着說着，老王眼裏噙了淚花，“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
說到這裏，老王數度哽咽，“他居然，親自替向海明死了。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沒了。”
老王的話，聽的肖寧和厲鎮羽身心俱是一震，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老王在說什麼？
死的人，是向雲？
厲鎮羽率先從震驚中回神，他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我看過報道照片，照片上的臉，和向海明一模一樣。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死的人是他？”
老王擦了擦眼淚，說道，“執刑的時候，我不放心，怕出岔子，就去了現場。在警局的這些年，我和太多的罪犯打過交道，不用看臉，僅僅憑藉身形和背影，就能判斷出誰是誰。”
“雖然我不知道他的臉是怎麼回事，但我絕對不會認錯的。而且，在刑場的時候，他也認出了我，還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伸張。”
“我一個人的前程毀了倒是沒什麼，可這麼做，會讓整個警局在民衆當中失去公信力。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事後，我過不了內心這一關，便離職了，找了個藉口來到M國。以上就是當時整件事情的全部。”老王說完，陷入了沉默。
厲鎮羽抿了抿脣，內心說不出的難受。
他打從心眼裏敬重的師父，居然就這麼沒了。向海明何德何能，讓向云爲他付出到這個地步？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厲鎮羽在內心問道。
靜默良久，厲鎮羽壓下心頭的窒息，沉着聲音問道，“後來呢？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老王愣住，“後來，沒有後來了啊。”
忽的他想到什麼，補充道，“按照規定，死刑犯的屍體無人認領，是要被送去殯儀廠火化的。我怕有心之人順着屍體查到什麼，就沒有幫他收屍。”
“不過，我有一件他生前穿過的衣服，就幫他立了個衣冠冢。他無意中和我提起過，說很喜歡厲總您的兩個孩子。”
“由此我猜測，他和你們的關係應該很好。怎麼，厲總你是想去拜祭他麼？反正我在M國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帶你們過去。”
厲鎮羽揉了揉眉心。
老王誤會了他的意思。
向雲已死，他肯定是要去拜祭的，哪怕是衣冠冢。但很明顯，現在還不是時候。
眼下，首要的問題，是找到團團圓圓。
“厲總問的不是這個。”肖寧代替厲鎮羽說道，“團團圓圓，也就是我們的孩子，不見了。他們被向海明帶走了。”
“我們想想知道的是，向海明這兩年多有沒有找過你？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說着肖寧臉上有着愁色，“他們才三歲，我和厲總，很擔心他們的安危。”
老王愣了下神，然後回道，“向海明並沒有找過我，一次都沒有。當年我把他送出警局後，事先有人接應。”
“這之後，他去了哪裏，在做什麼，我一無所知。”說着老王向肖寧和厲鎮羽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對我全家有恩的是替他死的人，至於向海明，和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甚至我對他還是有幾分怨氣的。即使他來找我讓我幫忙，我也不會幫他。更何況，他根本就沒來過。”
“我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我兒子不得好死。”怕肖寧和厲鎮羽不信，老王用自己的的兒子發誓。
老王是正常的父母，是愛孩子的。
他既然敢以兒子的下場發誓，說明他內心是無愧的。
可向海明既沒有去A國那邊找舊部，也沒有收編常家的勢力，如今也沒來找老王，他如何東山再起？他抓走團團圓圓，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