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蘭夜 >第20章 第20章
    梁夜對王一浩的評價是一半一半,梁夜給我解釋半天我才理解他的意思,他抱怨“你的理解能力怎麼會這麼差,我給你爸說前幾句,他一定知道我後面要說啥。”

    我根據沈清河和梁夜的意思,現在年輕的音樂人大體分爲兩種學院派和野生派,學院派從小學習樂器從專業音樂學校畢業,在技術上都非常成熟,但是他們缺少思想,他們的思想音樂理念跟不上技術,音樂像大雜燴把自己知道的都加進去,站在高處沾沾自喜,還因別人聽不懂而孤芳自賞。

    另一種是王一浩他們,因爲經歷的坎坷和天賦或許有一兩首直擊人心的音樂,但是自身音樂性不足,後面作品跟不上,像沒有油的汽車。

    王一浩一邊給選秀做準備一邊學習樂理知識一邊製作新專輯,他像潮漲潮汐一樣有規律,我在排練見到他,他正緊張扒拉盒飯還不忘看書。

    “小夜來了。”

    “隨便轉轉。”

    說話的就是那位著名的貝斯轉和音的叔叔,沈清河梁夜都叫他老歐,王一浩叫他歐哥。

    第一次見面在公司樓道,當時我們面對面而過,我並沒有注意到這位看起來六十歲但是很有精氣的寸頭男人,他和我擦肩而過,定在原地轉過頭目送我離開。

    知道我是蘭夜後看着我很久,把我輕輕攬在懷裏拍我的肩膀,滄桑的臉上含着淚水,沈清河嘲笑他沒有幾秒自己也溼了眼眶。老歐抱着我自言自語:梁夜也沒有絕後,苦盡甘來了。

    老歐看着王一浩對我說道:“小夜今年24,沒有男朋友吧。”

    “沒有。”

    “王一浩今年沒有女朋友吧。”王一浩手裏拿着雞腿被這個話題噎到。

    “有。”他遲疑一會口齒不清說道。

    “哇塞,你們還沒有分手嗎?”我感嘆藝術家的生活充滿藝術性,思想也充滿藝術性。

    “沒有。”

    “嫂子是喜歡你,還是喜歡雷雨。”他有些震驚羞澀看着我“還是說嫂子想當縣長夫人至於縣長是誰無所謂。”

    老歐的眼睛在我們兩個人身上游蕩,沉思一會兒:“蘭夜,你去和小夜就是梁夜做一下dna,你和梁夜太像了,你不像是長風生出來教出來的孩子,你們兩個連敲桌子的頻率也一樣。梁夜平時說話和你一樣,就是一個善良的惡魔,嘴上說着不饒人的話,偏偏眼睛、表情天真無邪,說話節奏、調調也像。”

    “我說話能有沈叔叔刺激?”

    “你沈叔叔說話剛開始沒有梁夜帶刺,那是在梁夜身邊久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們還沒有分手,我虧欠她很多。”王一浩語氣充滿平和。

    “你不愛她吧。”

    他吃了雞腿沒有說話,我繼續說道:“不愛她還繼續下去,是要虧欠別人一輩子嗎?你才26又不是62還是有未來,何必回家四眼相對,相看兩生厭。你這樣才真的耽擱人家一輩子,你一輩子都清醒也痛苦,她一輩子也痛苦。”

    “大學就在一起了,她很漂亮,校慶上跳芭蕾舞,我喜歡她展開追求,其實追她的人很多,她從來不和我要什麼東西,不要求我很多。”

    “樂手沒十幾個朋友都成不了家。”老歐放下杯子幽幽感嘆。

    “你死在你女朋友最愛你的時候,你肯定是個渣男。”他對我默契而苦澀的笑笑,帶着挑釁和狐疑看着我。

    我骨子裏能感受到他在感情上不是個好東西。

    幾天後我在公司遊蕩,沈清河強烈哀求我後拒絕他,最後是老歐平緩開口讓我留下來做和聲,老歐對我的和聲評價是特別空靈像教堂孩子們的聲音,我覺得這是他想留下我拍的馬屁。

    下午一個女生穿着長筒黑色高跟靴子帶一堆零食來到排練室,她走路高傲的頭顱讓我羨慕一路目送她進來,曾經舍友評價我,幸好我爸長得好看我遺傳他的基因,但是我的氣質時時刻刻透露出一點賊眉鼠眼的猥瑣,在等上幾十年,等到歲月在我們臉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我就窮圖匕見。我就是豬八戒,現在是裝模作樣的天蓬總有一天會原形畢露。

    老歐在排練室經常對我話是:頭擡起來,腰挺起來。

    偶爾希望自己是個殘疾人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來我氣質的殘缺。

    她笑的很甜美,用我初中考試作文常用的話:她笑起來像和煦的春風。王一浩看見他臉上露出隱祕的不悅,她看了看我笑的更燦爛了:“大家都辛苦了,我帶了點甜點,不成敬意,大家嘗一下。”

    一個個分發,雙手遞給每一隻手咖啡與麪包,她全程充滿禮貌,過分的禮貌。她給老歐的時候,他正在弄合成器沒有理她,她站在旁邊也不說話笑了整整兩分鐘,我怕這麼漂亮的女人下輩子成爲面癱說道:“老歐,歇會吧,要不要喝咖啡。”

    琴聲並沒有休止,頭也不擡說道:“就算梁夜和你爸那時候,你爸送飯也沒有進過錄音棚。”他聲音又變了調說:“我不餓,謝了啊。”

    從來沒有進入錄音師,我似乎看到二十多年前,他興致勃勃把飯做好一樣一樣裝進保溫盒,在門口等梁夜,他不會主動打擾,梁夜經常忽略時間,他就在門口等,運氣好十幾分鍾,運氣不好十幾個小時,冬天的時候外面下雪他搓自己雙手取暖,夏天用同樣的手扇風;累得時候坐在椅子上小憩,有時候蹲在地上畫圖紙,即使這樣他都覺得幸福要死。

    沈叔叔說王一浩的女朋友也太幸運,如果是幾十年前有人一聲不吭進入錄音師室後果不堪設想,現在老歐年紀大了衝動不起來,怕扭到老腰。在老歐眼裏有人看見他從無到有做音樂的過程就如同裸奔一樣,他可以裸也可以奔,但不可以同時進行。

    笑容僵在臉上小跑出去,王一浩猶豫好一會兒才追出去,老歐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說道:“小夜,你把鼓最近好好練練,梁夜想讓你給打鼓。”

    “我打鼓技術還不如廣場那些老大爺打中國鼓。”

    “你練一練,基本到康鵬的水平就行,要你給梁夜打鼓他肯定會弱化鼓聲,沒有技術含量。”

    “他是怕我把自己餓死給我找工作嗎?那這麼說康鵬的鼓還可以。”

    “普通音樂學院普通學生水平,能聽但是沒悟性,只會打鼓,編的鼓和音樂不匹配。”他連說兩個普通證明康鵬的水平多麼普通。

    遽然間一杯不算滾燙的水砸到我臉上,猛然這種熟悉的感覺引發我心中的野獸,緩過神發現是王一浩女朋友潑了我咖啡。

    爲什麼都喜歡拿我撒氣?他們是無辜的就我罪不可赦嗎?我突然冒出一股怒氣,我和王一浩從來沒有私下相處過,沒有任何聯繫方式,在排練室幾乎沒有交流,她懷疑我還不如懷疑老歐更靠譜,畢竟老歐對這個年輕人表達過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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