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在黑暗裏依舊泛着它那獨特的微光,寒涼冷耀,引人注目。
珍妮特停留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朝它那兒移動。
只是輕輕一下觸碰,瞬間她的渾身上下都傳遍了那股冰涼。
吸血鬼的水晶,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獲取的。
否則怎麼能成爲它的主人呢?
珍妮特猛地縮回手,視線又重新落在赫爾姆斯那張猶如高嶺之花的面上。
蒼白的月光,恰到好處地修飾了他的一切優點。此刻的吸血鬼,就像不小心被碰倒的潔白雕塑,靜謐致使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破碎美感。
珍妮特不禁想起曾經在陽光照耀的十字架下,身穿紅白相間長袍的紅衣主教;也想起了在酒館,自己剛看見時的高嶺之花。
那被珍妮特竭盡全力想要隱藏的真實自我,似乎就要壓不住了。
衝動由內而外地散發,珍妮特忍不住想要將環繞在赫爾姆斯身周圍的清高徹底摧毀。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高潔又正直的人。
也正因如此,珍妮特纔會遠離王,遠離那些會束縛自己的老東西們。
真實想法一旦暴露便很難壓制,懸在赫爾姆斯胸膛上的手停頓了許久,珍妮特最終還是落下。
重新覆蓋在那塊水晶上。
刺骨冰冷重新席捲全身,她咬牙堅持着,全神貫注地看着發白的手背,努力不讓自己因爲這點小事就想要放棄。
很快,冰涼又轉變爲刀刃,從珍妮特掌心深入,切割着她筋肉脈絡的每一分每一寸。
表面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雪白手臂上肌膚依然柔嫩完好,只有她清楚自己正承受着的劇烈刺痛。
過程總是煎熬難忍,珍妮特卻從來沒有過要放棄的趨勢。
逐漸,她的整個手掌都覆蓋在了水晶之上,再劇烈的刺痛都不能夠讓她放棄。
或許是意志力,又或許是掌心的溫度,珍妮特感覺到剛纔的所有正一點點消失。
她趁機加大握緊的力道,又嘗試着擡手。
“咔噠。”
鎖鏈應聲斷裂,水晶徹底成爲了珍妮特的所有物。
一切都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剛纔被刺痛纏繞的手臂,也正一點點趨於緩和。
珍妮特拇指輕輕撫過水晶漆黑的表面,那兒冰涼一片。
視線又重新在赫爾姆斯昏厥的面上擦過。
吸血鬼安寧無比,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爲了珍妮特的所有物。
一想到這,笑意不由自主地從內心擴散。珍妮特擡手,淺淺地遮住了勾起的嘴角。
睡吧,我親愛的獵物。
在心底對着赫爾姆斯說了這樣一句,她便起身,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
任由那個本來優雅矜貴的男人,潦草隨意地躺在地上。
-
赫爾姆斯緩緩醒來,在一片模糊當中,他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好像是一根木製桌腳。
這是哪兒?
他重新眨了幾下眼,將那片朦朧驅散後,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模樣。
清晨的一棟小木屋裏,光線都還不足以填充這個狹窄的空間。屋子裏的一切都看起來無比簡陋,每一樣東西都讓赫爾姆斯嫌棄地皺緊眉頭。
這裏是如此的髒亂,他居然……還躺在地上睡了整整一夜!
赫爾姆斯決不允許如此狼狽的模樣出現在自己身上!
他隨即單手撐地站起身,快速將衣衫長袍整理好。
清冷的目光環着屋子繞了一週,赫爾姆斯看到堆放在桌子上的乾麪包,以及精心修剪過,插在瓶子裏的不知名花朵。
看上去,這間屋子的主人是一名年齡不算大的少女。
他腦海中驀地擦過了昨晚,在酒館中的昏暗剪影。
太陽穴那冷不防地一下抽痛,赫爾姆斯擡手,修長的手指牴觸着疼痛產生的地方。
微微蹙起的眉毛,無聲地說明了此刻男人的狀態。
赫爾姆斯昨晚的記憶,只停留在了他買入少女脖頸的那一刻。
之後,狂暴就佔據了所有。
這是赫爾姆斯第一次陷入狂暴狀態,他並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如何模樣,也不記得他究竟如何讓尖牙刺破少女的脖頸。
總之現在,自己應該已經相安無事了……
腦子裏,這句話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股相比於昨晚,更加濃郁的香甜血液味道就竄入鼻尖。
熟悉的不受控制,逐漸又有席捲全身的趨勢了。
是昨晚的狂暴。
爲什麼?
他不是已經……
赫爾姆斯的後背連帶着被繃緊,一舉一動紛紛收到了限制。
他被動着,也有些機械地朝氣味的來源方向去轉過頭,入眼的是一扇緊閉的木門。
吸血鬼那極爲敏銳的感官,讓赫爾姆斯確定,門後房間裏的人,正是昨晚的少女。
柔軟的下脣再一次被尖牙抵上,赫爾姆斯朝着房間的方向邁開步伐。
今天,他心中的矛盾似乎沒有那麼強烈。肢體上的本能反應,已經佔據了絕大多數的掌控權。
木門被推開,赫爾姆斯的腳步聲混雜着吱呀動靜,一點一點踩踏在地面。
他一眼就看到躺在牀上安然入睡的少女。
面色紅潤,脣紅齒白,完全沒有被吸血的後遺症狀。
這兒的濃郁氣味幾乎直接提升了一個度,香甜又誘人,讓赫爾姆斯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
內心暗罵了一句,他大步走到珍妮特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還沉浸在睡眠裏的少女。
血管裏,腦海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
“咬吧。咬吧。”
赫爾姆斯從未遇見過如此……具帶誘惑力的獵物。
他單膝跪在牀邊,伸手輕輕托住珍妮特的脖頸。
少女皺了下眉,彷彿在夢境裏遇到了不好的事。
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放大,赫爾姆斯甚至能感覺到酣睡中的她,呼出的那些香甜又溫熱的氣息。
尖牙徹底竄出,珍妮特那張美而大方的臉,成爲撕碎赫爾姆斯最後一番僞裝的催化劑。
他張開嘴,湊到少女的脖頸邊,正要張嘴一口咬下時。
赫爾姆斯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又未知的力量出現在嘴邊,它支撐着他的牙關,怎麼也不允許閉合。
瞳孔裏映襯着珍妮特緩緩睜開眼的惺忪睡眼,當看到她展露的笑眼後驟然縮緊。
因爲珍妮特在笑的同時,還向赫爾姆斯展露了掌心的那塊水晶。
“需要我教你,對待主人的禮儀嗎?拉斐爾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