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辭看着鼻尖紅紅的祈言,起身將宿舍的窗戶關上,然後從祈言的衣櫃裏給人拿了一件外套,“穿上,我等會燒個水給你衝個三九。”
祈言好像有感冒的跡象。
“我把這個畫完再穿。”祈言接過外套隨後搭在椅背上,拿出課上未完成的畫鋪好,他剛準備動筆,剛剛還在椅背上的外套就披到了他的身上。
“我知道你覺得它袖子長影響你畫畫。”付辭一邊說一邊將祈言的手臂擡起來,替人穿好衣服,甚至連釦子都扣好了,“可是你也不能在這天氣只穿個短袖,我幫你把袖子挽起來,保證你不會難受。”
雖說是商量的語氣,可付辭的動作明顯不容拒絕,祈言也就由他了。
兩邊的袖子被工整的挽起來,既不鬆垮,也不會過於緊繃,的確比之前舒服很多。
祈言活動了一下胳膊,有些詫異,沒想到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付辭竟然還會做這麼細緻的活。
付辭看着他這個表情,頗爲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我可是專門研究過的。”
祈言畫畫的時候不愛穿外套,有時候大冬天只穿着一個短袖,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於是屋裏只能開足暖氣,可祈言用手又不注意,經常洗完手不做任何保護,房裏還乾燥,去年手上反覆長了好幾回凍瘡。
那時祈言並沒有跟他住,他只能給人找最好的凍傷膏,盯着祈言抹,可現在不一樣,他不會由着祈言亂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先畫,等會再喝藥。”
劉柳看着兩人膩歪完,笑嘻嘻道:“辭哥,我也淋雨了,給我泡一個唄!”
他總感覺付辭今天格外好說話,從浴室出來之後整張臉上一直帶着笑,想必順手給他帶一杯三九也沒多大問題吧?
可下一瞬,他的希望就破滅了。
一旁正在燒水的付辭眼神都沒給他一個,“沒長手?”
劉柳委屈地嚶了一聲,“辭哥你好狠心,我們這麼鐵的室友情竟然抵不過一杯三九嗎?終究是我錯付了……”
他裝模作樣地抹了一下眼淚,然後打開手機準備來一局王者緩解一下心中的悲痛。
旁邊的宋陽聽着熟悉的timi聲,笑道:“六子,你怎麼這麼喜歡湊熱鬧,人家祈言是在畫畫,你呢?忙着玩遊戲?”
“再說,你不是挺喜歡淋雨的嗎?上次某人還專門趁着下大雨去操場跑了一圈,回宿舍的路上有傘都不撐。”宋陽抵着額頭想了想,“當時我們問你爲什麼發瘋,你說啥來着?”
付辭這時將水燒好,端着杯子,替人回答道:“他說淋雨是男人的情調。”
此話一出,祈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手下的的鉛筆都挪了位。
劉柳也太逗了。
宋陽更是笑的肆無忌憚,伸手朝外面指了指,“六子,現在雨也挺大的,你要去嗎?我幫你拍下來發到網上,你肯定能紅一把!”
劉柳聞言恨不得拿旁邊的臭襪子堵住宋陽的嘴,“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們就不能忘掉嗎?”
宋陽毫不猶豫搖頭,看着劉柳羞憤欲死的表情,一本正經道:“當然不能,這種黑料得記一輩子。”
劉柳嗷了一聲,遊戲都不打了,拿着臭襪子就衝到宋陽面前想找回場子。
“草,六子你還用生化武器!”
兩人鬧作一團。
付辭也泡好了三九,走到祈言面前,“把這個喝了再畫。”
祈言捧着杯子暖了暖手,偏頭看着旁邊正想把襪子往宋陽身上丟卻被人扯着帽子只能瞎嚷嚷的劉柳一眼,眼底竟有些羨慕。
劉柳跟宋陽關係真好,可以毫無芥蒂地玩鬧在一起。
可自己就不行,他總是下意識躲避付辭對他的親近,反應也根本沒有這麼自然。
沒等他收回目光,就被人掰正了臉,“有什麼好看的?”
付辭一臉不樂意,“看他們還不如多看看我。”
他給人泡好了三九,祈言都不表示一下嗎?
還在那裏偷偷看別人。
祈言沒想到這樣付辭都能喫醋,不由失笑,心底的那點酸澀也被沖淡了很多,彎了彎眼,“行行行,只看你,順便謝謝辭哥給泡的獨一份的感冒藥。”
祈言眼尾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漂亮的眸子裏倒映着他的影子,像是在表示真的只看他一個人。
付辭陷在那雙盈着笑意的眼裏,不禁想,祈言怎麼能這麼乖。
他擡手輕輕揉了揉祈言的發,“什麼辭哥,別跟着他們亂叫。”
在祈言面前,他永遠都只是付辭。
饒是及時喝了感冒藥,祈言還是病倒了。
當天晚上,祈言就開始咳嗽,說話也帶了鼻音。
他揉了揉鼻子,將自己畫好的畫收拾妥當,就準備去洗手。
剛擰開水龍頭,斜裏突然伸出一雙手關上,付辭端着一個洗臉盆,將他的手按了進去,“別直接用冷水洗,先用熱水泡泡。”
祈言畫了這麼久畫,今天氣溫也低,估計手都僵了。
再加上感冒,他更是不想讓祈言碰冷水。
熱水溫度適宜,整雙手浸泡進去,讓祈言舒服地眯了眯眼,他自己活動了一下手指,而付辭則是細心地替他洗乾淨指腹的鉛灰。
“每次都沾的到處都是。”付辭說完看了看祈言的胳膊肘,果然也有,他用手沾上水抹了抹,確定乾淨之後擡眼往祈言臉上看,“怎麼還弄到臉上去了?”
付辭無奈地低頭,指腹蹭了蹭他染了鉛灰的鼻尖。
付辭的手被熱水泡的很熱,碰上來的時候並不讓人難受,還帶着一股溼意,混着湊近時的呼吸,一起撲在他的臉上。
祈言忍不住偏頭躲過,“癢。”
感冒讓他的聲音帶上了鼻音,少了往日的清冷,壓低聲音時顯得軟軟糯糯的,像是在撒嬌。
付辭脣角勾起,捏住他的下巴,“又躲我?明明在浴室說好了的。”
祈言想到什麼,感覺臉上的熱度一下就上來了。
那會就算他遮住付辭的眼,還是被人看清楚了反應,更要命的是,付辭竟然還想幫他。
好不容易被他躲了過去,對方卻以此爲要挾,說之後不許再偷偷疏遠他,不然不放他出浴室。
那種情況下,祈言只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