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深一個反問,眼神裏包含了太多東西,井南清看不透,抿了抿嘴脣,臉上還是那個無邪的笑,“傅總這把年紀,雖然老道,但技術還有待提升,倒不像是隨便的人。”

    傅銘深本就陰沉的臉,一下子又刷下去許多,對井南清說了句隨你,轉過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井南清也望向窗外,疼,鑽心的疼。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看似疲憊卻都有歸處,有家。

    自己呢?一天之內成了已婚婦女,嫁給了c市食物鏈頂端的男人,井南清也不曾覺得她有家。

    井南清不確定,試探問傅銘深:“接下來去哪?”

    傅銘深看向井南清,戲謔地語調在車內響起,“不是要跟我回家睡覺?”

    井南清笑着迴應:“好啊,不過得勞煩傅總,先幫忙搬個家,才能睡。”

    傅銘深薄脣輕啓,“可以。”

    傅銘深直接將車子開到了馨園,以傅銘深的能力,查到她的住址,易如反掌,井南清並不驚訝。

    井南清換了乾淨衣服,說是搬家也只是拿了幾套衣服,還有護膚品裝進行李箱,整個箱子加起來不到二十斤,搬家過程不到半個小時,傅銘深單手拎着就下了樓,放進車子後備箱,車子揚長而回。

    景苑,中西結合的建築風格,身後的高牆圍欄,諾大的庭院,無處不透露着雍容華貴。

    景南清站在門口,看着屋頂發呆。

    傅銘深走了幾步,見井南清沒有跟上,停下腳步,轉過身,聲音清冷,“在看什麼?”

    井南清擡腳跟上,“沒什麼,進去吧。”

    回到景苑,傅銘深並沒有多做停留,好像很忙,接了一個電話,換好衣服,對井南清說道:“公司有事要處理,我有工作要忙,晚上不用等我。”

    井南清:“知道了。”

    傅銘深說完,匆匆出了門。

    井南清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安頓好所有,也開始處理工作,上一部戲拍完,公司放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後一天,期間經紀人給她接了一個香水廣告,明天覆工就出通告,她得研究一下拍攝內容。

    入夜,華燈初上,城市街道霓虹閃爍,帝豪高級會所,燈紅酒綠,歌舞昇平。

    8808高級包廂內,坐了六個人。

    傅銘深長腿交疊,左手裏夾着一根未抽完的煙,右手搭着卡座,整個人自由散漫,臉上的表情卻晦暗不明,包廂內其餘五個人眼神交匯,想八卦的嘴,遲遲不敢開口,最後任務交給了在場唯一的女生。

    江芷晴,江家大小姐,比傅銘深小兩歲,兩家是世家,自小一起長大,現任江氏集團總經理。

    江芷晴一手拿起茶杯,一手拿起紅酒杯遞給傅銘深,面帶笑容,溫婉而語,“銘深哥,祝你新婚快樂。”

    傅銘深瞥了一眼江芷晴手中的杯子,從卡座上直起身,抖落菸灰,從杯子底部接過杯子。

    “對對!祝三哥新婚快樂!”

    見傅銘深拿過酒杯,蘇奕隨聲附和並不斷朝沈墨卿,墨玉宸,褚時修使眼色,三人也端起酒杯,異口同聲,“老三,新婚快樂。”

    傅銘深嗯了一聲,臉上看不出來表情,舉杯將酒飲盡,包廂內又恢復安靜。

    手上的煙已經快燃盡,傅銘深擡手將其按熄在菸灰缸,靠回卡座,挑動薄脣,“你們有什麼想問,限時今天晚上。”

    褚時修給他打的電話,在帝豪商量下一部電影投資,傅銘深便過來,結果一到才發現,五人聯合起來騙他,傅銘深也沒走,只是一直不說話,壓迫感嚇得理虧的五人也不敢吱聲。

    傅銘深終於發了話,年紀最小最八卦的蘇奕,迫不及待發問:“三哥,三哥,你跟嫂子怎麼認識的,我可喜歡嫂子的劇了,演什麼像什麼,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見見嫂子?”

    “一個意外,日後再說。”

    傅銘深言簡意賅,八個字,語氣就像是在敘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蘇奕癟了癟嘴,“還能有什麼意外?總不能你不小心把人睡了吧?這麼些年,我就沒見過你身邊有女人,你那玩意還能不能用都不知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見嫂子。”

    “你說什麼?”

    傅銘深擡眼,臉色陰沉射向沈奕,蘇奕怯怯噤聲。

    “好了,銘深哥,小奕不懂事,別跟他計較,你剛結婚,就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江芷晴忙打圓場,“小奕,還不快給銘深哥道歉。”

    “三哥,你別生氣,我沒過腦子,不是故意的。”

    傅銘深把目光從蘇奕身上收回,站起身,“走了,錢記我賬上,你們玩。”

    傅銘深說完,擡腳就走,江芷晴還想挽留,褚時修已經跟着站起身,“我也走了,家裏那位管得嚴,回去晚了,又該鬧。”

    接着一直沒有說話的沈墨卿和墨玉宸也紛紛站起身,江芷晴只好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一行人就這樣出了包廂。

    8806包廂,井南清出來,看見了走廊盡頭的兩個身影,井南清認出了傅銘深,兩人站着,像在等什麼人。

    傅銘深不是說要回公司處理工作,怎麼會在帝豪?井南清的心忽的沉下去,愣在原地,注視着兩人。

    褚時修靠着牆,和傅銘深說話,“人你不打算找了嗎?”

    傅銘深沉聲,“找,找了這麼多年,已經成執念了。”

    褚時修皺眉,“找到之後呢?現在的你準備怎麼處理?”

    “到時候我會跟她說清楚,離婚,她想要的,我都會補償。”

    傅銘深說完,褚時修沒再問,世上最說不清,解不開的就是情,有時候旁觀者迷,當局者清,最後到底怎麼樣,還得看雙方。

    褚時修轉頭,看見了另一邊的井南清,剛要開口告訴傅銘深,江芷晴回來了,褚時修只能當沒看見。

    “銘深哥哥,時修,讓你們久等了,走吧。”

    江芷晴雀躍着走到兩人面前,她也注意到了井南清,但只是一眼便收回。

    江芷晴包落在了包廂,折回去拿,蘇奕被蘇老爺子催着回家,墨玉宸有緊急手術,要趕回醫院,沈墨卿要忙着去處理自家弟弟的爛攤子,都走了,留下傅銘深,和褚時修等江芷晴。

    三人從另一頭下了樓,江芷晴走在兩人中間,時不時轉頭和兩人說話,臉上始終帶着笑,傅銘深背對着自己,井南清不知道傅銘深的神情,但三人看着很親暱。

    直到三人消失在視野中,井南清纔回神。

    原來白天的維護,只是逢場作戲,偏偏只有她一人當了真。

    井南清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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