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根本不在乎。
都說凌雲鎧是魏忠賢的外甥，可是在影片中碑額沉煉殺了之後，也不過派了個南鎮撫司的百戶來調查，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也只是到桉發現場轉了一轉而已。
相比之下，那個東廠鄭掌班出事，田爾耕帶着幾個千戶到場。
是，鄭掌班是東廠的人，是魏忠賢的嫡系，但凌雲鎧還是魏忠賢的親戚呢。
之所以待遇對比明顯，只能證明，凌雲鎧根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親戚。
他要是真的是魏氏親戚，早就被封侯了。
當然，就算是魏忠賢的真-親戚，穀雨也不在乎。
去了選好的那家酒樓喫飯，等喫完之後，穀雨便熘達着回到自己的街面上。
路過一家布行的時候，門口正在迎客的兩個夥計見他過來，連忙停了手頭上的活計，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口中客氣的說道：
“谷大人這是下午上值去，真是辛苦了……”
穀雨一怔。
他每日在這條街上巡視，什麼時候這倆夥計這麼有禮貌了？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穀雨點頭致意，繼續前行。
又路過一家點心鋪子，那掌櫃的正在櫃檯上打瞌睡，見店外穀雨路過，忙不迭的夥計包了幾塊剛出爐的點心，小跑着追了出去。
“谷大人，谷大人，這是小店剛烤出來的肉末酥餅，知道您老剛喫過午飯，不過拿在手裏當個零食喫，還請笑納。”
穀雨正和另一個商鋪的二掌櫃點頭，身後追上個送點心的，還帶着誠摯的笑臉，穀雨也是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那掌櫃的聽了這聲謝謝，先是一愣，然後又是殷勤幾句，點頭哈腰的回去了。
看着穀雨這般真誠，身後的掌櫃、夥計們都連連感嘆。
谷大人雖然只是一個錦衣衛小旗，但俠義心腸，性格又這麼和氣，正是我們這條街上的福氣啊。
穀雨繼續往前巡視，
“……谷大人，有時間來這裏嚐嚐大師傅的拿手菜……”
“谷大人，府上還缺點什麼，言語一聲，下午給您送過去……”
“谷大人，有空來這邊喝茶，上好的嚇煞人香……”
上午也穿着錦衣衛的黑色飛魚服，一路上冷冷清清，有幾個和他打招呼的？
躲着都來不及。
怎麼今天這麼殷勤？
每個人都熱情的打招呼？
饒是穀雨見慣了風雨，也有點應接不暇，只得抱拳左右致意，大步快走。
剛走了一半，有錦衣衛傳令飛馬趕來叫道：“南街錦衣衛千戶陸大人令，錦衣親軍到千戶所集合。”
穀雨眉頭皺了皺，腦海中的系統立刻接收到昆式無人機的信號。
好傢伙，原來是凌雲鎧跑到千戶所告狀去了。
呵呵。
穀雨笑了笑，便趕往千戶所去了。
錦衣衛在京城地界有十四座千戶所，每日清晨錦衣衛們都去千戶所點卯，然後各辦各事。
穀雨進了千戶所之後，直接找到一個位置坐下，閉門養神。
不多時，其他錦衣衛也漸漸來到，差不多每個過來的人都好像用怪物的眼神打量着穀雨。
蹬蹬蹬，急切的腳步聲傳來，穿着淺黑色百戶飛魚服的沉煉大踏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殷澄等幾個小旗。
沉煉直接走到穀雨身邊，直接一拳打在穀雨肩膀上：“你午飯的時候又鬧什麼昏頭了？”
穀雨看了沉煉一眼：“怎麼，大人也知道了？”
“整個千戶所的人都知道了，說你午飯時間毆打同僚，你搞什麼搞？”
穀雨澹澹一笑：“不過打了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多大點事啊！”
沉煉氣急：“你還不當一回事？咱們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最是講究內部團結，私下鬥毆更是忌諱，你怎麼沒事找這個不自在？”
穀雨呵呵一笑：“不就是被開革嗎？沒事，我不在乎，只要我念頭通達就行。”
“你還嘴硬！”
兩人正說着的時候，總旗凌雲鎧和手下幾個小旗走過來了。
上午點卯的時候，凌雲鎧還是滿面春風，笑着和各位打招呼，現在卻是鼻青臉腫，一臉冰寒。
他那幾個小旗也是戰戰兢兢，站的離他很遠。
想必是因爲喫飯的時候沒在一起，害的凌總旗沒有幫手，捱了穀雨的打，所以被呵斥了一頓。
穀雨轉過頭去，看了凌雲鎧一眼。
雙方頓時冰冷對視。
但只是對視了一會，那凌雲鎧便轉過頭去。
不行，這小子太兇狠了，我凌雲鎧好漢不喫眼前虧！
他躲開了，他的上司卻惱了。
那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一雙眼睛，冰冷的看向穀雨。
穀雨偏過頭去，和對方對視片刻，絲毫不在意對方眼裏的怒氣。
他知道這個百戶叫劉明，和沉煉級別相同，是凌雲鎧的上司。
當然他平時根本不管凌雲鎧，畢竟他深知凌雲鎧背景不一般。
但無論怎麼說，凌雲鎧是他手下，卻被穀雨打了，說不憤慨那是假的。
看着穀雨眼神依舊冰冷，那百戶劉明心中冷笑。
等下開革了你，到時候沉煉也護不得你，兄弟們好好炮製你這個混小子！
“卡拉拉”
房門打開，千戶陸文昭從屋子裏走出來，站在門口臺階上，
全場的人頓時安靜，衆人齊齊的躬身行禮：
“參見千戶大人，千戶大人安好。”
陸文昭先看了一眼穀雨，又看了一眼沉煉，然後看了一眼鼻青臉腫，臉上還包紮着紗布的凌雲鎧，冷冷的開口了：
“午飯時候咱們千戶所”據說在南街演戲上，據說演的還挺精彩，到底怎麼回事啊，劉明你來說說。
“大人，午時那小旗穀雨當衆毆打總旗凌雲鎧，致其多處受傷，加上鬧市繁華之地，過往行人多有瞧見，大人，穀雨行爲莽撞、毫無規矩，這等害羣之馬，還請大人開革查辦！”
陸文昭冷哼一聲，又看向穀雨：“穀雨，剛纔劉百戶說的屬實嗎？你怎麼如此莽撞狂妄？眼裏還有王法嗎？”
穀雨微微一笑：“千戶大人，是凌雲鎧眼裏沒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