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身量高挑的男子走了進來,指揮着下人:“把這招搖撞騙的女子給我抓起來!”
說着,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露出得逞的笑容,“意圖謀害老夫人,先壓到柴房去,等王爺回來再做打算!”
雲蘿心下了然,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
能在王府裏動手還不知不覺的人,定是王府的老人,看來沈行舟這個庶弟野心不小啊!
下人們面面相覷,如今王爺不在府裏,沈老夫人又暈了過去……
這偌大的王府能說得上話的只有剛剛發令的沈家庶子了,於是只好聽命辦事。
正打算把雲蘿壓下去審問之際,沈行舟得到消息,出聲制止了他們。
“慢着!”
得到這個消息時,沈行舟第一反應就是神醫被暗算了,王府的人什麼樣沈行舟心裏也有數,所以才快馬加鞭從酒樓趕過來。
沈逸軒在原地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沈行舟會這麼快趕回來。
但他還是賠笑着轉過身,“哥,這人估計是招搖撞騙的神棍,母親剛剛喝了她的藥吐血暈過去了!”
“那你這是?”
“我讓下人把她壓到柴房去審問,然後你就回來了,這才……”
“胡鬧!”沈行舟顯然是動了怒,“這位姑娘是我特地從神醫谷請回來的,怎能如此放肆!”
那沈逸軒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沈行舟不給他機會,直接叫人鬆開,轉過頭來問雲蘿:“你覺得什麼地方有問題?”
雲蘿有些意外,沒想到沈行舟居然個明事理的。
馬上便開口答道:“我進府之前便配好了藥材,寫好了藥方,是五劑量的,如今只熬製了一份。”
“藥渣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剩下的藥材定是沒問題,王爺查驗一番便知。”
雲蘿這話可謂是說得十分巧妙了,既撇清了自己的聯繫,又把矛頭指向有人換藥這件事情上。
左右與她無關,沈行舟怎麼處理自己的家事是他的問題。
沈逸軒一聽這話急了,那藥是他特地讓人換的,如今要查驗藥渣,自己怎麼能逃得過!
於是氣沖沖地指向雲蘿,“就是你這個賤人意圖謀害老夫人,現在還惡意推脫!”
“哥,你一定不要放過她!她是在狡辯啊!”
一個氣定神閒,一個氣急敗壞,連下人一看就能看出來,誰在說假話。
雲蘿突然輕笑,“既然這位公子不信,那我便親自查驗一番。”
只見她淡定地走到剛剛老夫人喝過的藥碗旁邊,用銀著輕輕撥了撥已經沉到底部的藥渣,將一部分挑了出來。
大家都聚精會神地看着,生怕落了一處細節。
雲蘿微微側身,像是在找什麼,突然她夾住一塊片狀的東西,湊近聞了聞,似乎確認了是什麼,而後才站起身來。
“大家可以看看這碗藥,我方纔夾起的藥是甘草,而我爲老夫人開的藥方裏並沒有這味藥。”
“可見,這藥……是被人換了呀!”
沈行舟點點頭,吩咐了下去。
那下人被帶到大堂中,從沒見過這麼多貴人的他一下子跌坐在原地,哭着向沈行舟爬過去。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一切都是沈逸軒指使我做的,他囚禁了小的家中妻女,要挾小的不得不這麼做啊!”
在面紗後面,雲蘿偷偷揚起脣角,沒想到這王府裏的人這麼不驚嚇。
她還什麼都沒問呢,這人自己就全招了。
這時,王府的管家突然向着沈行舟跪下,“王爺,此事是老奴失察,一時讓人換了藥,險些害了老夫人!”
這話一出,大家都知雲蘿是清白的了。
沈逸軒頹然地坐在原地,似乎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出錯了。
沈行舟並沒有管他,認認真真地向雲蘿賠了罪,“在下御下不嚴,讓姑娘受委屈了,如今還請姑娘爲我娘診治。”
雲蘿回了一禮,“無妨。”
沈行舟的做法讓她出乎意料,不由得有些心生好感。
沈行舟把沈老夫人交給雲蘿之後,自己就帶着下人壓着沈逸軒下去了。
沈行舟本來就不打算放過沈逸軒,畢竟上次沈墨涵被盧傑虐待的事同他脫不了干係。
他本以爲是沈逸軒一時被人賄賂,如今看來不盡然,這人真是壞到了骨子裏!
收買盧傑,妄想把攝政王府唯一的小世子教壞,如今更是把手伸了老夫人這裏!
沈行舟眸光微暗,遮住了瀰漫而來的情緒,“爲何要換藥?”
沈逸軒哆哆嗦嗦,但仍壯着膽子怒喊:“因爲我不甘心!”
“我不想讓她這麼快就好起來!你知道爲什麼嗎?”
說完,他哈哈大笑,“你還不知道吧?沈老夫人這病,還是我一手謀劃的呢!”
“你在朝中日理萬機,怎麼會有空注意這種小事!可是偏偏這些小事,能讓我感覺到,我也是有存在感的!”
沈行舟不想同這個傻子做太多計較,“他已經瘋了,把他壓到偏院去。”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處置了一個絞盡腦汁殘害無辜之人的生死。
“等等,你們先下去。”沈行舟突然不想讓他就這麼輕飄飄地走了。
待下人都散去後,沈行舟掰起沈逸軒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的雙眼。
“你不會真的以爲,你挑唆盧傑他們把世子教壞之後,王府後繼無人,就會輪到你頭上來吧?”
“還是說,你覺得老夫人不明不白死了之後,我會一蹶不振,然後你趁機上位?”
接着沈行舟一把甩開他的臉,“簡直可笑!你那蹩腳的伎倆就不要再舞到我眼前來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只留沈逸軒在原地痛苦的哀嚎,“沈行舟!我要殺了你!”
然後不聽沈逸軒說了什麼,走了出去,臨走前吩咐下人,“看好沈公子,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把他放出來。”
沈行舟走出偏院,看着日頭漸沉的夕陽,心下微微嘆息。
終究要走到手足相殘這一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