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過去兩天,沈行舟還沒有來找過雲蘿一次,彷彿真的履行了承諾。

    駙馬也掐着時間,來接長公主回去。

    夫妻恩愛,名不虛傳。

    “你也真是,跑這麼遠過來。”

    靜安公主嘴裏責怪,眼裏卻盛滿了笑意。

    雲蘿只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在這兒,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給他們留了一個空間。

    “你又不帶我來,我在家看着他們幾個就糟心。”

    駙馬溫和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絲委屈,像是被丟棄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靜安公主,眼睛粘在她身上。

    靜安公主嬌嗔的拍了一下駙馬牽着她的手,眼神示意,“這麼大一個活人看着,你也不害臊。”

    很多人都容易被駙馬的表象欺騙,明明是武將出身,卻長着一副文人臉,看着瘦瘦弱弱的三拳兩下就會被打倒。

    若真是這樣小瞧人,那一定會付出慘痛代價。

    駙馬認真起來,以一敵五是不在話下的。

    “怕什麼,咱都老夫老妻了。”

    駙馬覥着臉拉着長公主往馬車上去,還不忘回頭招呼雲蘿。

    “女娃娃,你坐後頭那輛。”

    雲蘿風中凌亂的看着他們揚塵而去,自己沉默的上了後面的馬車。

    傳言果然不能信!

    馬車上並不止雲蘿一個人,還有靜安公主的兩個婢女。

    春曉對此習以爲常,好心解釋道:“雲小姐別見怪,駙馬一向不拘小節,同我們公主感情十分好…”

    “看出來了。”

    雲蘿笑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靜安公主這樣的女子,合該被人捧在手掌心裏呵護。

    “公主對雲小姐是一見如故,除了自家人,從未見過公主和誰相處這麼肆意過。”

    春曉對此喜聞樂見,公主喜歡誰,她們這些伺候的自然也是愛屋及烏。

    公主府的馬車用的都是上好的防震木,一路上一點顛簸的感覺都沒有。

    城中守備見到車架,直接放行。

    雲蘿小眯了一會兒,醒的時候,恰巧到雲府。

    雲蘿走到靜安公主車架附近,感激道:“多謝公主送我一程。”

    “你載我,我載你,有來有往嘛。”

    靜安公主沒有露面,聲音還帶着幾分媚意,“有空來我府上坐坐,給你嚐嚐新到的雨前龍井。”

    “是。”

    雲蘿對着車架行了一禮,才踏入雲府。

    下人們看上去很忙碌,手上的東西搬來搬去。

    才兩三天,又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們臉上都是帶着笑的,說明是喜事。

    雲府能有什麼喜事?

    “大小姐回來了,在佛寺可還順利?”

    管家殷切問道,嘴裏還不忘指揮着,“盆栽什麼的就不要搬進去,花香味容易薰着,把補品送過去,可別耽誤了。”

    雲蘿滿臉的疑惑,管家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罪過罪過,是老奴考慮不周,大小姐纔回家還不知道,靈姨娘有喜了,老爺正着手命人搬院子呢。”

    靈姨娘?

    雲蘿印象裏沒有見過這號人物,卻隱約聽人提過一嘴,雲庭柏納了個溫婉小意的美妾。

    和自己不搭邊的,雲蘿沒有過多理會。

    “你們繼續忙吧。”

    回自己院子要經過主院,雲蘿正好想旁敲側擊試探一下胡氏,對於玲瓏寶匣的瞭解有多少。

    一隻腳還沒踏進去,一個梅花小瓶就摔了出來,險些往雲蘿身上砸。

    雲蘿聽到裏面在爭吵。

    “雲庭柏,你忘了我這些年爲你付出的了嗎,你就這麼讓靈姨娘那個賤人踩着我的臉面?”

    胡氏在換院子一事上不肯鬆口,兩人這才起了爭執。

    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雲父覺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都沒了,是鐵了心要和胡氏槓到底。

    “不就換個院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又不是讓你把雲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在說靈兒現在有孕在身,先前那個院子,未免也太簡陋了些。”

    面對自己寵愛的姨娘,年輕又貌美,再看看胡氏人老珠黃,一副怨婦的相。

    是個男人,都喜歡水嫩嫩的姨娘吧。

    “她哪個院子不挑,偏要挑居安閣,她就是成心和我做對呢。”

    居安閣是雲府最接近主院的住處,雲父司馬昭之心。

    已經觸犯了胡氏的底線,她忍無可忍。

    “院子嘛,都一樣,靈兒爲我開枝散葉,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區區一個院子讓她住便是了,胡氏,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雲父越說越來勁,大手往桌子上一拍,震的幾個茶具掉落,噼裏啪啦的隨地聲傳來。

    “我也爲你生兒育女,你怎麼就不念及我呢。”

    胡氏就是要鬧他一個翻天覆地,不肯罷休。

    雲父又惱又怒,氣胡氏侵犯了他的權威。

    “你不應也得應,你當真以爲我不敢休妻?”

    這話頂多嚇唬嚇唬胡氏這種深宅婦人,雲蘿敢打包票,雲父因爲寵妾滅妻休妻,那他的官路是到頭了。

    但是雲蘿和胡氏沒交情,纔不要那麼好心提醒她。

    人在做天在看,她目前遭遇的她的母親也曾經遭遇過,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

    “蘿兒?”

    雲父臉色變了變,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很快又淡定下來了。

    家醜不可外揚,雲蘿不是外人。

    “雲蘿,你也放任你父親踐踏我嗎?”

    胡氏顧不得面子,一半是嚇得,一半是氣的。

    雲蘿搖了搖頭,不曉得胡氏哪來這麼大的臉,覺得自己會爲她伸張公道。

    “雲夫人還是賢惠些好,雲大人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過,你又何必像個市井婦人一般撒潑,這不是有損顏面嗎?”

    雲父聽在心裏,以爲雲蘿是贊成她的做法,底氣又足了。

    “就是,我又不曾去青樓楚館,比朝中有些人收斂許多了,還不許我在家裏寵愛個姨娘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男人永遠偏愛年輕貌美。

    不過對於胡氏步步緊逼,雲父擔心事情鬧得太大,做了妥協,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胡氏記在心裏,恨在骨子裏,“好,這次可以算了,但是你的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雲父一口應承。

    “無論靈姨娘生的是兒是女,都得放在我膝下撫養。”

    胡氏一雙眼裏盡是算計,孩子在她手裏,靈姨娘還能翻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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