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朝堂即將亂套,適時開口:“好好上個朝,都能讓你們把天給吵破。
知道的,說你們能言善辯。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都是市井之人。”
言畢,又開始端水:“逍遙王對朕的忠心,朕最清楚不過。
而諸位愛卿們對朝廷,對逍遙王的關懷,朕也都看在眼裏!
正所謂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杜愛卿方纔的那些話,真是處處都說得有道理,給朕的觸動很大。
這樣吧?逍遙王啊,此番去南騫國替太子提親的事兒,還得由你來辦。
不過爲了能讓你將此事兒順利促成,朕決定聽從杜愛卿的建議,讓你攜妻兒一同前往南騫國。”
“不可啊皇上!”
“皇上三思啊!”
“皇上,請您收回成命!”
朝堂上,絕大多數的臣子都不同意此事兒。
他們紛紛下跪,俯首高呼。
可皇帝早就已經應下逍遙王。
就連今日杜大人站出來大放厥辭,也是他授意的。
鋪墊了這麼多,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只見皇帝臉色一沉,便開口道:“有何不可?
難不成真像杜愛卿說的那般,你們認爲逍遙王狼子野心,離了南騫國便不會再回來?”
衆人一聽,哭爹喊孃的心思都有了。
“皇上,臣等不敢!”
“皇上,微臣等人只是覺得這事兒違背了祖制啊,並沒有疑心王爺的意思!”
“皇上啊!縱觀蜀國曆史數百年,這皇室子弟與在朝官員,就沒有一個是舉家離開過蜀國的。”
“是啊皇上,這先例好開,但它不好止啊!
若日後人人都拿王爺舉家離宮的事情來違背祖制,這……這朝廷豈不是亂了套?”
“亂套?這事兒能亂什麼套?
別人若是想效仿王爺,舉家離宮,那就讓他們像王爺一樣忠心不二,再迎娶一個名滿天下的公主回來!”
杜大人不愧是皇帝的嘴替。
這皇帝不方便說的話,他全給說了。
“祖制既已定下,那自然有它的道理。
可爲人爲官,都不能太過刻板,應當懂得因人制宜,諸位大人你們說是與不是?
咱們蜀國數百年的歷史中,之所以沒人因爲此事兒而違背過祖制,那是因爲沒人迎娶過他國公主。
王爺既娶了人家南騫國最受寵的太平公主,爲兩國拉近了距離,友好互愛,那便有這個資格違背一次祖制!
再說了,王爺迎娶太平公主,難道是最近這一年兩年的事兒嗎?
二十年啊,將近二十年了,王爺可曾有一次提起過,要舉家去南騫國?
沒有!他深知蜀國的規矩,更不願違背祖制,所以從不開口爲難皇上,更不會爲難百官!
即便是這一次,咱們在朝堂上提起此事兒,那也是因爲大家夥兒希望他能前往南騫國,替太子殿下提親。
怎麼?需要勞累王爺的時候,你們便一個個站出來,求王爺出馬。
可王爺表示自己難做時,你們又拿出不忠不孝,違背祖制來壓着人家!”
“你……”
“杜大人,你這……你放肆!”
杜大人的話鏗鏘有力,說得一應重臣既心虛又難堪。
但嘴上,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杜大人原本就是敢作敢當,敢怒敢言的性子。
如今爲了能圓滿完成任務,得罪幾個人怕什麼?
不過他說的話也太猛了,把皇帝都給驚着了。
於是,輕輕咳了一聲以作提醒,生怕這杜大人將滿朝文武得罪個精光。
——都是朝中重臣,好歹給留點面子。
杜大人見此,只能稍稍往回收了收。
但這個收嘛……
呵呵。
也只是語氣稍微收斂了一些而已。
該得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少說。
“微臣知道,微臣的話不好聽,在諸位大人眼裏,微臣就是個放肆無禮之徒!
可諸位大人,你們一個個都說自己忠心,說自己所思所想都是爲了皇上,爲了朝廷。
那微臣敢問一句,你們如今又爲何要讓皇上爲難?爲何,要挑唆皇上與王爺之間的兄弟情義?”
“杜春熙,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老夫何時讓皇上爲難了?”
“是啊,我們何時挑唆過皇上與王爺?”
“沒有嗎?那不忠不孝這話,又是誰說的?”
杜大人看着一羣梗着脖子的大臣,一點都不犯怵。
“你們這話一出口,便已經讓皇上兩難了!
皇上若是讓王爺一家去了南騫國,便是違背祖制,不好跟祖宗和後人交代。
可如果不讓去呢?世人會以爲,皇上真的疑心了王爺。
如此一來,皇上與王爺之間的兄弟情義,還能像往常嗎?”
“你……”
“皇上!”
杜大人才不給衆人批判他的機會。
對方纔一張嘴,他便立即下跪,高喊着皇帝。
“爲了能不讓天下人謠傳皇上疑心王爺,爲了能洗清王爺身上不忠的污名,也爲了能順利促成兩國聯姻!
微臣請求皇上,讓王爺舉家前往南騫國!”
杜大人這一舉措,讓那些反對的大臣們都傻了。
大家夥兒這不是在正正經經地商討嗎?
他們不就是把事情有可能發展的方向說了一嘴嗎?
怎麼就能讓天下人謠傳了?
逍遙王的身上,又怎麼有不忠的污名了?
衆人表示不明白。
但他們不懂,安定王和平順王懂啊。
一直沒有吭聲的他們,可是看得透透的。
逍遙王那傢伙,什麼時候脾氣變好了?
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他還能穩得住沒罵人?
還有皇帝,什麼時候能容許臣子們在朝堂上吵鬧了?
杜春熙嗓門那樣大,還把一應老臣重臣得罪個遍。
換往常,皇帝早該斥責了吧?
於是,安定王和平順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依次站了出來。
“皇上,臣附議!”
“皇上,臣也附議。”
有了兩位王爺表態,其他不敢吭聲的臣子,也紛紛站了出來。
“臣附議!”
“皇上英明,臣等附議!”
就連當事人魏瑾熔,也出來道:“兒臣認爲,杜大人所言有理,兒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