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呢?”系統乾笑了兩聲,可惜用得是機械音,笑起來時,反倒讓人覺得很假,“劇情按照什麼發展,我怎麼會知道,還有替身和白月光,不就是那個樣子嗎?”

    “系統,”蕭見青面無表情地擦着劍,“爲什麼能一直寄居在我的識海里,你應該清楚。不是因爲你可以,而是因爲我願意。我認爲這是一種更高效的交流方式。”

    他說着,微微側頭。

    系統感覺自己被強大的神識包圍住了,四周驟然冷下來。

    蕭見青說:“如果不願意交流,那我們的合作就可以到此爲止了,對吧?”

    系統的乾巴巴的笑聲停了下來。

    修仙不是買菜喫飯,蕭見青無論修爲還是劍道都能讓人望其項背,那是一劍一劍殺出來的。和他站在同一陣營的時候,看他碾壓邪修實在是件很爽的事情,可當獨自和他對峙時,他的強大就成了一種可怕的威懾。

    蕭見青向來說到做到,而且他剛剛還有一句話沒有明着說出來。

    合作結束後會怎麼樣?

    系統感受着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神識,意識到自己拒絕後的一種結局。

    它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快就問我。”

    蕭見青冷眼看着它。

    系統在他面前插科打諢久了,一時收斂起來,還有些不習慣。但不得不說,他們在利益大抵相同時,合作進展得很是順利,並且都爲此心照不宣地隱瞞了一些事情。

    就像之前,系統清楚在自己識海里的風險,卻從不表現出弱勢,而他也從沒深究過劇情上的一系列問題。

    直到現在,所有的點都浮出水面,他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想,就差什麼把一切串聯在一起。

    “如果我不現在開口,就沒有機會了,”蕭見青道,“請講吧。”

    系統停頓了一下:“你不擔心我騙你?”

    蕭見青挑眉:“你覺得你可以嗎?”

    “好吧,”它又一次沉重地嘆氣,“那我只好如實地從頭說起了。”

    到了這個地步,蕭見青大約已經知道了很多,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短時間內重新編出一個嚴絲合縫的解釋太過艱難,而對方也不是好糊弄的。

    “書並不是我捏造出來的,劇情也不是我編的。這些東西確有其事,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將書送來的存在告訴我,這樣進行發展,會成爲這個世界最好的結局。”系統說,“這本來就很奇怪,我當然不信,可是在經過推演之後,我不得不承認,那個存在說得沒錯。”

    “你預見了會有很多魔物和邪修出現在這裏,爲了神器,”蕭見青斬釘截鐵地說。

    “一旦讓他們下來搜尋神器,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很大的影響,停留的時間越長,破壞就越大,”系統說,“但這不可避免,神器近些年也一定會出世。如果想將損失壓到最小,最好的結果就是按照故事裏的情節發展。”

    “故事的結局是總裁和白月光幸福地在一起了,那後續呢?”蕭見青問。

    劇情他都看過,停在一個傳統的大團圓HE上,但在這個世界裏,魔依舊存在,並且數量逐漸增多,人類依然要和他們對抗。只是這一點,在HE背景下被不斷淡化,以至於並不顯眼。

    系統:“世界上的魔物越來越多,他們一起找到神器,在仙界的幫助下,讓一切恢復平靜。”

    這結局並不意外,邪修的真正目的是雲洲,他們看不上這裏稀薄的靈氣和普遍修爲一般的修士,拿到神器之後,自然不會再多停留,也就不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但云洲日後將會如何,就並不好說了。

    “要達成這個相對好的結局,按理講,只要順其自然發展就行了,但是出現了兩個意外,”系統說,“一個是傅總,他對白月光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只有客氣,就像你今天見到的這樣。出於自己的目的,白念操縱輿論,在別人面前演,塑造自己的白月光形象,而我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說到這個,系統就心累。

    蕭見青眼神裏也流露出了一絲同情。

    “另一個是你。”系統越說越苦大仇深,“我不清楚白月光和總裁真正的感情發展究竟應該怎麼樣,但替身確實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只是在你出現的同時,原本的那個人就消失了,我只能找上你。”

    從此開啓了擔驚受怕,勞心勞力的生活。

    “剛好最近燕城魔物有點多,我又需要修復經脈,你順便讓我打了兩份工。小的細節不會影響大致走向,所以即使之前在劇情上有所偏差,你也並沒有劇烈的反應,即使在我們發現邪修的那些安排後也是如此。”蕭見青臉上無波無瀾,“這樣你就多了一條路可選,如果我們可以在邪修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傷害前先把他們幹掉,你一樣能達成目的。”

    系統承認了。

    “但你不清楚來的邪修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會幹掉哪一方,”蕭見青接着說,“所以你仍然在繼續劇情,給自己上一個雙重保險。直到今天,白月光當衆盜版我的劍,你給這個世界設置好的退路很難繼續下去,如果不是我先開口,你也坐不住了,不是嗎,系統?”

    “或者,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你說得都不錯,”系統原本機械而平板的嗓音消失,變成了一個縹緲而空靈的聲音,但又夾雜了一點詫異,“可你竟然不知道……仙界原來沒有嗎?”

    “別給我打啞謎,”蕭見青敲了敲劍柄。

    系統條件反射般地一個激靈,都說到這份上了,已經沒什麼可隱瞞的了,蕭見青對它身份的理解,大概也只差那麼一個名詞了。

    它說:“一方土地尚有一方靈,一整個世界各方土地的靈匯聚在一起,就成了一界之靈。可以協調一部分天氣四季和土地,控制靈氣的流向,迴應人們的祈求。我出現的時間不長,如今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但強大的界靈能更加隨心所欲,呼風喚雨。在它們修練出人形後,甚至可以完全不管世界狀態的影響,壽與天齊。”

    原來如此,蕭見青心下了然。

    系統可以將靈氣和魔氣互相轉換,對魔氣極其敏感,對一些道法和陣法的反應則想當遲鈍。

    它是根基尚淺的界靈,權限不夠高,實力也不夠強,生死存亡與世界狀態息息相關,所做的每一步,都在將未來邪修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傷害降到最小。

    “但云洲從沒有過界靈之說,”蕭見青道。

    “這很奇怪,”系統也很疑惑,“我以爲你是知道的。仙界那種地方,歷史比這裏要悠久很多,靈氣也更濃郁,肯定會有一界之靈,並且要比我強大太多。可能是因爲太強了,而且早就不插手各種事務,所以沒被發現?”

    不可能的。蕭見青心想,依照系統所說,強大的界靈不一定攻擊性很強,但實力一定不弱。哪怕不迴應人們的祈求,不管天氣四季,也不可能不被雲洲那些距離飛昇只有一步之遙的修士察覺。

    除非是真的沒有。

    或者……

    他想到了什麼,莫名覺得心跳比之前快了一些。

    “不過你要相信,我和這個世界綁定在一起,不希望它受到邪修的傷害,而你們則是要殺掉邪修。我們的目的現在仍然是一樣的,”系統出來強調自己的立場,“幫助你們,在邪修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之前就把它們殺掉,是我最優的選擇。”

    蕭見青冷笑一聲:“你不擔心我們殺不掉那些邪修了?”

    系統自知理虧,忙把話題轉移到其它問題上:“邪修和白月光勾結,其實是他們計劃裏很重要的一步。自從你意外出現在這裏後,我就一直在思考,爲什麼故事的主角是他,又出現了一個和他長得差不多的替身,爲什麼他身邊有那麼多男配,最後選擇的人是傅總。”

    “你的結論是?”

    “我去回溯了這三個人的小時候,”系統說。

    替身和總裁都還好說,特徵非常明顯,屬於從小就能看出來未來長什麼樣的那一類。

    反而是白月光,這個日後同蕭見青有着同一張臉的人,小時候的長相和現在完全不是一掛的。真要說,反而會更符合他現在的氣質,也就是那本奇怪小說裏經常描述的“小鹿般的”大眼睛和“惹人憐愛”的臉。

    直到他從長輩那裏,收到了一個傳家的血玉鐲子。

    從那以後,倒是和素未謀面的“蕭見青”長相越來越相似。

    現在已知那個鐲子就是白月光和邪修聯繫的重要物品後,系統不得不認爲,他的發展背後,一定有邪修的操控。

    並且,在兩界連通困難的,白月光那時又和這裏的“蕭見青”沒有交集的情況下,邪修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對白月光的塑造,是按照誰來的?他們又爲什麼這麼辦?

    它看向蕭見青。

    “他的改變,發生在幾歲的時候?”蕭見青問。

    “十三歲,”系統說,“等於是替身九歲那年。”

    蕭見青和這個世界的替身同年出生,那也是他的九歲。

    “那年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拿到了曉光。”蕭見青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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