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靜默一會後,蕭見青問。

    劍修和邪修之間的爭鬥已久,他這幾年心裏更是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時拿捏不準對面這人究竟是什麼想法。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人沒有說謊,也沒有動任何手腳。

    境界不同,對於玉佩的掌控能力大有變化。張黔用的時候,只能將它當作一個單純的通訊工具,但是在蕭見青等人手裏,他們能從中獲得更多信息。

    邪修這一出讓固然他們想不明白,但總有相應的對策。

    既然指名道姓地找他,那他就應下來便是。

    至於聞鶴驚,則在玉佩仍然工作的時間裏,分析着邪修這個窩點的大小和方位。

    運氣都差到這種地步了,不能再沒有什麼舉措吧。

    在他的直白之下,安岑有些詫異。

    在路上,她本來已經想好各種說辭爲自己看起來很奇怪的行爲解釋,甚至打算立誓證明自己。

    旋即,她意識到這是獨屬於蕭見青的坦蕩。

    即使相隔甚遠,他能確定玉佩這邊的情況,也有自信,即使在被人知道身份後,仍能叫這裏的邪修付出應有的代價。

    真是令人羨慕啊,安岑嘆了一口氣。

    她和蕭見青可不一樣,但她時間緊迫,有求於人,不得不開門見山。

    “你想殺了這裏的邪修,爲了報仇或者是爲了那些你們正道的大義,”她說,“我也想殺了他們,爲讓宗門自保。”

    “我叫安岑,我是合歡宗的人。”

    蕭見青語氣平緩,不帶任何感情:“我不做別人的刀。”

    但他聽說過這個名字。很巧,就在不久之前聞鶴驚提到過。合歡宗出事時,掌門最小的徒弟就叫最後這個名字。

    他們本來只是一個行走在灰色地帶的小宗門,直接被幾大世家扣上邪修帽子,哪怕最初的功法沒那麼邪,也只能投身邪修陣營苟命。

    當時掌門的小弟子曾經嘗試爲門派洗冤,只是最後不了了之了。

    蕭見青沒經歷過這件事,如果是他,也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大概會直接打上門去。

    正常來講,公道在人心。如果不在了,他不介意用劍鋒說話。

    “我知道,”安岑說,“我來做你們手裏的刀。”

    “然後呢?”蕭見青問,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東西,無端的好處背後,纔是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我要你的一個承諾。”

    “承諾?”

    “是,”安岑肯定道,“不需要立誓,只是你的一句承諾,在我幫你們達成目的後,等到清剿邪修的時候,不對合歡宗的人下手。”

    “只是我?”蕭見青說,“真正想對你們下手的,不是劍修。”

    當時那場變動,殘山曾經表過態,合歡宗在其中是無辜的。

    但身爲第一劍派,他們的處境卻沒有看起來那麼超然。

    本身已經處處受到世家掣肘,一句簡單表態,並沒能讓事態扭轉。

    “你不出手,我們就有辦法活命,”安岑迴應着,“清白,起碼在那件事上的清白,我們會自己證明。”

    需要活着,需要時間證明清白,這是他們一開始的打算。

    雖然被打成邪修後,日子同樣難過,但是她努力蒐集了這些年的證據,已經能將當年的完整事情拼湊出來。

    只是再需要一點時間,和一個說話的機會。

    可是前些日子邪修不擇手段地對蕭見青下手,讓安岑腦中警鐘響得更厲害。

    爲了殺死蕭見青,他們不惜違反修士一直以來遵守的底線,對凡人動手。

    雖然最終沒有成功,但是不要底線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不是對蕭見青,也是對別人。

    而她和她的門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推出去,成爲新的炮灰。

    而邪修,大概率已經成爲要被蕭見青和劍修打回來的靶子了,這種時候,她更不能願同他們站在一起捱打。

    “我知道了,”蕭見青說,“你要怎麼兌現你的話?”

    安岑想了想:“傳送陣如今有變,他們不得不在近期下去一次,只是你的出現叫他們開始遲疑親自下去,是否會有危險。

    不過今夜傳來的消息,你似乎狀態不好。”

    但在玉佩另一端,蕭見青看起來完全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蕭見青“嗯”了一聲:“我狀態很差,能打是間歇性的。”

    安岑立刻明白了過來。

    “一切會如你所願的,”她說,“希望你信守那個承諾。”

    她沒有讓蕭見青立誓。

    除了自身籌碼太少,做不到如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他們都很清楚,蕭見青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紅光暗去,陰差陽錯的通訊斷掉。

    蕭見青揉了揉額頭,也不知道這場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通訊究竟算運氣是好是壞。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擁有了更多信息。

    “大體方位在雲洲以西,”聞鶴驚報了一個座標的範圍,還有可能的人數,“應該是邪修一個比較重要的據點。”

    “好,”蕭見青點了點頭,“等一下就和師兄把這件事報上,可以叫他們準備準備。”

    他說着,和聞鶴驚無聲地開始猜拳。

    贏了的,運氣好點的那個,負責這一次重新開啓玉佩。

    然而他們兩個連比三局,手勢全都一模一樣。

    蕭見青:……

    什麼意思呢!

    “一起吧,”聞鶴驚無奈道。

    希望能讓運氣變好,而不是加倍倒黴。

    兩個人同時重複一樣的步驟,並且屏氣凝神。哪怕在出劍時,也很少有這樣忐忑的時候。

    聞鶴驚忽然出言問:“小師叔答應安岑了?”

    “取決於她成功與否,”蕭見青說,“但沒有讓我立誓,甚至不試圖繼續講條件,這很奇怪。”

    “正常的,”聞鶴驚卻說,“小師叔很少關心外界的看法吧。但現在雲洲的人都知道你。”

    蕭見青仔細想了想,沒覺得能有什麼好話,但有好話,對他也沒什麼影響。

    他做什麼,只是因爲他喜歡,大概是不出於什麼大意的。因此被人推上一個怎樣的位置,叫他覺得不適。

    聞鶴驚笑道:“等回去吧,回去了小師叔親自去聽一聽。”

    玉佩上瀰漫着幽幽藍光,連接正在重新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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