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作品足夠驚豔全場的每一位評委,他得意地笑了笑,而他最期待的,是國畫協會的會長看到他的作品的反應。
七位評委相繼從後臺出來。
程方仲的視線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
那是……
葉南傾?
他居然看到了混在幾位評委之中的葉南傾!
她穿着跟其餘評委一致的制服,雙眸似水,卻帶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葉南傾在衆人的注視下坦然地走上臺,視線不落在任何人身上,眼中空無一物,隱隱間蘊着昂然於天地之間的尊貴。
程方仲完全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更想不明白爲什麼葉南傾突然就混進了評委之中。
難道她也是評委?
可是這怎麼可能?
與此同時,幾位評委已經相繼落座,而他們按照既定的順序坐好,最後心照不宣地將朱會長左手邊的位置留給了葉南傾。
黎落則是從葉南傾出現起就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想不明白說好要來看她比賽的傾姐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評委。
她有好多話想問她。
但是她在臺下,而傾姐在評委席上,她什麼都做不了。
朱會長扶正了跟前的話筒,開口宣佈:“接下來,請未唸到名字的考生有序離場,而成功晉級的考生則進入評審環節。”
說完,他就拿出一份名單念起來。
被唸到名字的參賽選手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後落寞離開,甚至有的不堪壓力痛哭起來……
最後,百餘人的賽場上只剩二分之一的晉級者。
朱會長看着淘汰者已經有序離開現場,扶了扶眼鏡,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直接進入主題:“下面請大家欣賞第一幅作品,27號選手程方仲所作的火烈鳥遷徙圖。”
話音落地,程方仲的作品便被呈上來,然後作品畫面也被投放到中央大屏幕上。
頃刻間,全場都安靜下來。
大家盯着這幅火烈鳥遷徙圖足足幾秒,所有觀衆都被這幅壯麗的場景給震撼得目瞪口呆!
“這一屆的選手們實力都這麼厲害嗎?這幅畫是我想花高價收藏的程度!”
“他叫程方仲是嗎?我記住他了,他太有才了,不做我男朋友可惜了。”
“啊啊啊,程方仲!我要買你的畫!給我一個機會吧,求求了。”
“……”
而黎落一個人在角落的位置,她目光直直地盯着中央投放屏,將下嘴脣咬得死死的,瞳孔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明明是……她親自拍攝的畫面。
葉南傾的視線也越過衆人,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黎落。
大家都對程方仲的這幅畫表現出或多或少的驚豔和羨慕,只有她,一張慘白的小臉上佈滿了失望和費解。
葉南傾不自覺深吸一口氣,抑制住胸腔裏即將噴涌出來的那股火。
落落,我一定還你一個公平,她在心裏念道。
彼時,臺下的觀衆熱情似火,而臺上的評委則神色各異。
朱會長甚至懶得掩藏眼底的厭惡和冷厲,片刻後直接拿起話筒喊道:“現在呈現第二幅作品,九十五號選手黎墨的,同樣是一幅火烈鳥遷徙圖!”
朱會長話音落地,坐在他旁邊的葉南傾頓了一下。
黎墨?
不應該是黎落嗎?
應該是聽錯了,黎墨和黎落兩個字在發音上聽起來很相似。
她忽略掉這件事情,側頭將視線一起落在屏幕上。
其實黎落的這幅火烈鳥遷徙圖在畫工上是遠超程方仲的,色彩處理得很到位,細看之下遠比之前那幅帶給人的感覺要舒適。
但是大家都被之前那幅日落時分火烈鳥遷徙圖的場景震撼到了,現在看到一幅一模一樣的畫,都是一臉問號。
而程方仲仰頭看着屏幕,也陷入了呆滯狀態。
等到他想清楚了一切,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一股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從腳底蔓延上來,就連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着。
國畫界誰不知道黎墨?
可他沒想到,自己拿到的那個u盤,居然是黎墨的!
怎麼辦?
他居然盜用了黎墨的素材。
想到黎墨在國畫界的聲望……
不行,這是國畫大賽現場,如果因爲這種事情髒了羽毛,以後他做的這件醜事會伴隨一生,而他會徹底淪爲整個國畫界的恥辱!
就算他這幅畫畫得比黎墨出色,朱會長也不可能會收他爲徒了。
這種恐懼和不安讓他腦子裏面一片混沌,差點陷入暈厥。
可是他突然摸到了上衣口袋裏的u盤,眼前又恢復清明。
他死死地咬着牙,手裏緊緊攥着那個u盤。
素材在他手中,所以黎墨根本無法證明這是她收集的素材,相反的,黎墨纔是盜取他素材的那個人!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滑稽了。”朱會長忍不住小聲嘀咕,臉色陰沉得不像話。
不管程方仲和黎墨之間是誰盜用了對方的素材,這種醜事出現在國畫大賽的現場,都是整個國畫界的笑話!
華國的傳統藝術,絕對不能交由這樣的後輩來傳承!
“真相大白的時候,我要讓那個妄想不勞而獲的渣滓滾出國畫界!”
“朱會長,你別急。”葉南傾緩緩掀了掀眼皮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現在,該我上場表演了。”
說完,她拿起話筒,幽冷的目光落到程方仲身上,“請問27號選手,你的這幅畫,是虛構的還是以素材作爲依託創造的?”
程方仲被這道清冷的聲音點了名字,再擡起頭望向葉南傾,心情十分複雜。
現在他可以毫無疑問地確定,葉南傾真的是評委。
他想不清楚葉南傾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做評委的,但此時此刻,她已經對他進行發問了,且語氣並不友好。
“我的這幅畫,是我近期親自拍攝過的一個畫面,我對這個場面印象很深刻,因此看到本次大賽的主題是鳥,立刻就創作了這幅畫。”
“你親自拍攝的?”葉南傾神色冰冷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