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璨一聲輕笑,卻沒有回話,推開門走進細雨紛飛中,雨絲拉長少年孤寂的身影,直至不見。

    冥冥之中,總有些事是老天都看不過眼的。

    餘松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心中猜想裴璨已經走遠,這才放心起來繼續翻找。

    裴璨這書房裏值錢的物件不少,但凡他帶出一兩樣,此生就無憂了。

    可恨表妹居然不願等他,若是他有錢了,一個鄉下表妹又算什麼。

    果然,他很快就翻到了幾個值錢的小擺件,欣喜之餘,趕忙脫下衣服來包裹,這時,鼻尖卻傳來一股子異味。

    餘松回頭看向門口處,卻見有濃煙蔓了進來。

    這是着火了?

    餘松轉頭看了看幾個擺件,還有那一堆玉器玩意,咬咬牙繼續打包往外面搬。

    好不容易拖着一堆東西,挪動門口才發現門居然鎖死了,他使出渾身勁那門卻紋絲不動。

    餘松一陣絕望,扛起屋裏的梨木椅子使勁砸門,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見濃煙越來越多,溫度也慢慢升高了,餘松趴在窗戶上大喊:“救命啊!”

    “來人啊!救命啊!”

    迴應他的是院裏死一般的寂靜,和火燒斷屋檐掉下重物的落地聲。

    他拼命敲打着窗櫺,可這窗櫺太過結實,任憑他怎麼拉扯也不見一絲鬆動。

    烏黑的濃煙逐漸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抱着手裏的玉器,咒罵着裴璨:“世子,你就這般狠心麼?”

    火苗夾着風勢吞噬了大門,熱浪鋪天蓋地瞬間將他淹沒。

    “着火了!着火了!”

    “晉陽王府着火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個不停,然而火勢卻絲毫不減,熊熊火焰燒得附近居民心驚膽顫。

    “這麼大的火,咋裏面就沒一個出來呢?”圍觀人羣有人不解道。

    有人答道:“誰知道呢,早間聽說許家一家被滅門,這王府又.....”

    那人不敢再說下去了,許家和晉陽王府一脈相承,這突然都出事了,晉陽城是要變天了嗎?

    吳大友匆匆趕到店裏:“東家,出大事了!”

    近日雨水太多,生意不太好,吳鴻禧開門也就開的晚了些,剛一開門,吳大友就這麼急吼吼的衝了進來,讓吳鴻禧老大不喜。

    “出啥事了?讓你這般要死要活的?”

    吳大友白着一張臉道:“今兒我路過許家那邊衚衕,就聽人說許家全家被滅門,而且方纔,晉陽王府也失火了!”

    “滔天大火,居然一個人影兒都沒有,東家,您不覺得這事奇怪嗎?”

    吳鴻禧聽完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道:“這怕是真出事了啊!”

    兩人正暗自揣度着。

    吳老太爺頂着風雨進了店裏:“把裏面給收拾收拾,給所有人休假一個月,等事情平息之後再開張!”

    吳鴻禧愕然:“爹,這陣兒生意正好着呢,咋說不開就不開了?”

    “這雨又不可能一直下個沒完,等天一放晴,這生意自然就好起來了!”

    吳老爺子一跺腳:“你知道個屁!老子喫的鹽比你喫的飯還要多!”

    吳老爺子指着晉陽王府的方向:“許家被殺,王府被燒,你就沒瞧出點動靜來?”

    “這事往小裏說,城裏沒個管事之人,盜匪橫行,很快就要亂做一團了!”

    “往大了說,這是上面要來人收拾這裏了!”吳老爺子伸手指了指上面:“可不管是哪一種,咱這種小老百姓日子都不會好過!”

    “趕緊走吧,趕着這會一切還沒開始亂,早點回鄉下,過兩年安生日子也成啊!”

    吳鴻禧欲哭無淚看着店裏的一切,這一桌一椅,一磚一瓦都是他辛辛苦苦置辦的,如今突然就要關門,這心裏別提多委屈了。

    “走吧!”吳老爺子又是一聲嘆氣:“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只要人在,早晚還可以再賺回來的,要是命沒了,可就啥都沒有了!”

    吳鴻禧意冷心灰將店裏一番收拾,和老爺子出門時又道:“爹,您先走,我去喬家那邊,看看人在不在,給他們也打個招呼!”

    吳老爺子點頭:“去吧,喬家那小子人不錯,給人提個醒也好!”

    吳鴻禧匆匆趕往喬家那邊,還沒到衚衕口,就聽有人喚他。

    吳鴻禧撩開簾子一瞧,正是白家商行的白老闆,“喲,白老闆,您這是....”

    同是生意人,吳鴻禧絲毫不敢有看不起白老闆這個女人的想法,要知道,憑着一個女人拼出偌大的產業,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白老闆似乎很着急,將車靠到吳鴻禧邊上,小聲道:“我瞧着吳老闆應是去通知喬家的,不用去了,喬家人估計已經回鄉下了!”

    “另外!”白老闆又壓低聲音道:“看在吳老闆爲人不錯的份上,我這裏多說一句,能走您就儘快走吧,這地不安生了!”

    怎麼個不安生法,白老闆沒說,匆匆說了兩句話之後,就帶着一行人離開了。

    吳鴻禧這才發現,白老闆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出行那麼簡單,這一行車隊,估計把整個商行家底都搬空了。

    而更讓他喫驚的是,在回程的路上,又陸陸續續遇見了好幾撥大戶離開,其中就包括曾經和晉陽王府有姻親關係的陳家。

    吳鴻禧不敢再耽擱了,匆忙回家找到老爹:“爹,咱不回鄉下了,咱去江陵老姑那邊吧,這地方不太平了!”

    陳婉如望着濃煙滾滾的晉陽王府,眼底神色複雜一片。

    陳夫人拉着女兒的手道:“以後把這裏都忘了,不要再跟人提起晉陽王府的事,以免引禍上身!”

    陳婉如小聲道:“娘,您說,裴璨他們一家真的逃了嗎?”

    陳夫人幽幽道:“逃不逃又如何?朝廷是鐵了心要治他們一家的罪,這個時候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咱們還跟他們家有過那麼一層淵源,真是麻煩啊!”

    火勢一直燒到下午時分,附近巷子人家怕火勢蔓延過去,組織人手積極救火,這才把火給滅了下去。

    而此時的喬家人,不敢有絲毫停留,一口氣逃到傍晚時分才停下來。

    “哥,咱們出晉陽地界了嗎?”喬綿綿忍不住問道。

    喬澤遠抹了一把汗:“不知道,回頭我拿古今地圖對比一下,看看咱們到底是到哪兒了!”

    “你那邊車裏東西多,先拿點東西出來給大夥兒墊墊肚子吧!”

    喬綿綿在馬車裏一頓翻找,突然發現馬車底部還有個暗格,好奇打開一看,頓時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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