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喬澤遠聽着微弱的喊叫聲,循聲過去,就見蘇卿臉色痛苦甚至有些扭曲,這丫頭是做噩夢了啊!

    “蘇卿、蘇卿!”喬澤遠見叫她好幾聲都不醒,又給拍了一下。

    蘇卿驟然睜開眼,那眼底的恨意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中,讓人觸目驚心。

    她的髮絲有些凌亂的貼在臉頰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蘇卿張口喘着粗氣,那模樣有些孱弱又似有些可憐。

    喬澤遠暗想,她定然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噩夢,這時候應該有個人安撫一下才好,可老媽和妹妹都睡死了,再叫醒也不好吧。

    喬澤遠將水囊遞給蘇卿:“做噩夢了?喝口水壓壓驚吧!”

    蘇卿接過水囊,咕嚕嚕喝了一氣兒,又倒了些水出來洗了把臉,臉色這才稍緩了一些。

    她聲音嘶啞的對喬澤遠說了聲謝謝,轉頭靠着大樹閉眼,不想再說話。

    微微顫抖的手,看得出她心裏很是惶恐,喬澤遠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自顧說起自己的往事。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我爹說要帶我出去玩,到地方我才知道,他要帶的人,不止是我,還有他外面的孩子!”

    “我很氣,就慪氣不走了,我以爲我爹會回頭來找我,結果直到深夜,他也沒來,我那時方纔明白,不心疼你的人,就算是你鬧翻了天,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至今,那深夜無助的惶恐還時不時的出現。”

    蘇卿側目許久之後才喃喃道:“我都沒見過我爹,不過看我奶一家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

    喬澤遠溫和笑道:“咱們這是比慘大會嗎?天快亮了,你趕緊再睡會吧!”

    蘇卿拿棍子扒了扒火堆:“你睡吧,都守了大半宿了,換我來守吧,反正我這會也睡不着!”

    喬澤遠見她似乎真的睡不着,倒也不客氣,自己找了棵樹根靠着睡覺了。

    蘇卿看着周圍睡着的幾人,喬綿綿小腦袋都擠到喬芸懷裏了,喬芸下意識把毯子扯了扯,給閨女蓋好,又沉沉睡了過去。

    蘇卿有些羨慕的別過頭,她一定是太想她娘了,方纔纔會做那樣的噩夢。

    夢裏,她娘沒死,裴璨帶着她和娘一起逃了出去,中途還遇上了許志,路過一個叫雲霧山的地方,被那裏的山匪給盯上了。

    張順被許志拖累,硬生生被人砍斷了雙腿。

    她娘爲了保護她,被人穿心窩子一刀殺死。

    而她被那雲霧山老大黑老五,當着裴璨的面一頓侮辱,還是路過的鏢師救了他們。

    不過是個夢,可雲霧山老大惡心的面孔,至今印在蘇卿的腦海裏,讓她一度想要作嘔。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她爲什麼可以將他的臉記得那般清晰,還有她娘,不是明明都已經死了嗎?爲什麼會和她一起出逃?

    蘇卿心有餘悸扒拉着火堆,她怎麼平白無故做了這樣的夢,還是這意味着裴璨是不是有些不好了?

    胡思亂想的蘇卿,直到天矇矇亮才勉強睡着。

    喬芸起來收拾一番,又給熬了一鍋小米粥,拿出提前備好的餅子:“快些喫飯吧,喫完了還得趕路!”

    喬綿綿撕下一塊餅子扔在粥裏:“哥,你有沒有研究過,咱們到底是走水路還是走陸路?”

    “都說蜀道難,也不知是怎麼個難法,咱們得提前做好功課!”

    喬澤遠還沒說話,喬芸就先開口了:“還是走陸路吧,就現代....就三峽那地方,走水路也太不安全了!”

    喬芸突然改口,絲毫沒引起大家的注意,主要是蘇卿打小就生活在王府,也沒去過外面。

    猴子和莽哥也是沒出過遠門,說句不好聽的,這出門怎麼走,走哪裏規劃之類的,這兩人都是一臉崇拜看着喬澤遠,聽遠哥的就是了。

    喬綿綿秒懂,老媽想說的是,後世客輪那麼先進,時不時都還有什麼翻船之類的事故發生,更別提這時代了。

    喬澤遠繼續道:“走陸路吧,這年頭山上有山賊,可同樣的,水路上也有水匪!”

    正如他老媽所說,走陸路好歹腳能着地,多少是有些安全感的,走水路風險係數太大了。

    喬澤遠翻開自己製作的簡易地圖,這地圖是他在書房裏參考了後世路線,自個兒重新畫的,不然總不能直接抱着個世界地圖冊,跟大夥兒商量怎麼走吧。

    “咱們應該馬上就要到蒲州了,打蒲州過去約莫百十里路就入潼關,進入關中地區,才能入蜀!”

    喬芸把車裏的東西一番收拾清點:“咱們去蒲州補給一些東西吧,靠蜀地那邊山多,蟲蛇也多的很,把防蟲蛇的藥物都給多買一些!”

    “另外再多買些喫食!”昨兒個遇到了饑民,那必然別的地方也不太好過,多備點喫的總是對的。

    空間裏的東西得留着應急,總不能一個車裏的東西,怎麼着都喫不完,時間久了猴子他們幾個該起疑了。

    喬綿綿也是這麼想,這年頭不太平,看這天下形勢,還有皇帝家那老舅德行,窺一斑而知全豹,整個朝廷應該都不太好,搞不好哪天還得再起戰亂。

    蘇卿梳洗好了過來道:“裴璨不是放了好些銀票麼,待會去蒲州城,先取出一些來用着!”

    喬芸搖頭道:“那不行,世子提前通知咱們逃走,又給安排了車輛和路上嚼用,就已經夠不好意思的了,哪裏能動用他的錢!”

    “等回頭再遇到他,還得一分不少還給他纔是!”

    蘇卿抿嘴沒有再說話,到底還能不能見到裴璨,其實她心裏已經沒底了,她總覺得裴璨那幾日有些不對勁,似有什麼事瞞着大家一樣。

    下午時分,幾人纔到蒲州城附近,喬綿綿看了眼趕車的幾個男孩子,跟大夥兒道:“我瞅着那邊有個茶棚,咱們歇一會再走吧!”

    “那就歇會兒吧!”喬芸也是心疼的看着兒子,這一路趕車把孩子都給曬黑了,她要上去學着趕一陣,喬澤遠還偏不讓。

    幾人進了茶棚,隔壁桌几個村民正在聊天。

    “老癟叔這會從晉陽回來,掙着大買賣了吧?”

    那被人喚作老癟叔的喝了一口茶,滿臉晦氣道:“嗨,可別提了,趕上晉陽城最亂的時候,差點遇着惡鬼陶,能活出一條命都是萬幸了,哪裏還提什麼買賣啊!”

    喬家幾人心中一驚,晉陽城亂了?

    另一人道:“難怪了,我就說咋進個蒲州城,還給設關卡了呢!”

    關卡?喬家人面面相覷,這過去還能不能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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