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芸趕忙扶起老太太:“大娘,您這是咋啦?你別哭,先說說是啥事啊?”
水根娘顯然是有些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話都說不利索,邊哭邊道:“妮兒娘,我...我...我也找不到人幫忙了,這才找來你家!”
“朝廷要徵兵了,可我就水根這麼一個獨苗苗啊!”
徵兵?
喬芸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這可不是後世那個當兵光榮的年代,不管是喫穿用度都差的要死,武器裝備也是參差不齊,更別說上級軍官還得層層盤剝剋扣軍餉。
古人常說人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而當兵則是在這三苦之上了。
正月過完,裘四就帶來了消息,齊王世子聯合餘下兩個小王,開始了攻城掠地,大舉清君側的旗號,好些地方義軍與土匪也紛紛搞事,這天下已經不安生了。
想來幽州的壽安公主也將會有異動,這時候雍州開始徵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家三個男孩子,莫不是個個都要去戰場?
喬芸回神抓着水根孃的手問道:“大娘,您都是聽誰說的?”
“你家不是就水根一個嗎?爲啥也要去?”
古代徵兵不是也有講究的嗎,什麼三丁抽其一,什麼獨子不徵之類的,何況如今也不是兵力凋敝的時候,怎麼就到如此地步了?
水根娘抽噎道:“昨夜裏,陳家老二回來說的,眼下不去就只能是給銀子,可一個人就得50兩,便是我娘倆個賣了也不夠啊!”
50兩?
喬芸又給嚇了一大跳,這可不是個小數字,便是她家拿得出來,也不能開這個口子,不然這家那家都來,那還得了?
若是被陳里正給盯上了,回頭獅子大開口要咋辦?
喬芸一臉爲難道:“大娘,這事真不是我不肯幫忙,只是我家有三個小子,如今都還不知道啥情況!”
“我最多也只能拿出五兩銀,再多就真沒了!”
當初徵徭役的時候,水根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家全部銀錢給拿來幫忙,雖說最後也沒用上,可眼下老太太這般模樣,要是啥也不幹,喬芸心中也過意不去。
水根娘也知道這事,原本以爲有個一二兩都不錯了,沒想到喬芸居然給借了五兩,當即就要給喬芸下跪:“妮兒娘,我謝謝你了,你可是救了咱家水根命的大恩人!”
喬芸趕忙扶起她來:“當不得,只是這不湊手的很,大娘您還得再想想辦法!”
水根娘抹着淚道:“我再去尋村裏人看看,能不能想點辦法!”
喬芸望着水根孃的背影,心知這會兒找村裏人多半是沒指望的,可要是不去試一試,水根娘心中也必然不甘的很。
喬綿綿聽見外面動靜,從樓上下來:“娘,這是咋啦?”
喬芸將徵兵之事給她講了一遍。
喬綿綿蹙眉道:“這徵兵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也不知這是朝廷要徵兵,還是地方上自己招募的?”
喬綿綿抓了兩把糖,叫上蘇卿:“走!咱們去村裏打探一下情況!”
兩人先去了姚婆子家,誰知道還沒進姚家院子,就被躲在柴房邊上的春芽給叫住了。
“這會可別去我家了,正亂着呢!”春芽眼睛有些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
喬綿綿塞了幾顆糖給她問道:“咋啦?”
春芽難過道:“我們家不但有叔伯和我爹三個兄弟,還有我哥哥他們,要是全都花銀子的話,壓根就不夠,眼下我奶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我城裏的姐夫給幫幫忙。”
“我們自己家的事都還沒解決,我舅家還有嬸孃他們孃家也過來了,想讓我奶去尋姐夫說人情,把我奶都快氣死了!”
喬綿綿與蘇卿面面相覷,這家裏兒子多了,親戚多了,這也真是夠讓人爲難的。
兩人告別春芽默默往下河坎去,一路上聽見各家都是雞飛狗跳的。
公婆手裏有點銀錢的,平常還算和睦的妯娌就開始鬧了,都覺得該先幫襯着自己家,還有那出嫁的女兒回家求爹孃,最後哭着離開的。
事情還只是陳家老二帶回的一點風聲,可眼下已經讓整個村子如冷水滴入油鍋裏,完全沸騰開了。
倆人剛走到下河坎石板橋邊上,就被橋頭一個少年給叫住了:“喂!”
兩人四下望了一下,見這大中午的也沒旁人,都在家吵着徵兵的事,那就只能是她倆了。
“好像是在雷公山上見過的那小子!”喬綿綿與蘇卿嘀咕道。
蘇卿皺眉莫名對這少年有些反感,沒理會他想要離開。
就聽少年叫住二人道:“我...我可以讓你們家幾個哥哥免了兵役!”
喬綿綿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回頭問道:“你誰啊?”
少年見着兩個漂亮姑娘,耳尖微紅道:“我叫陳明文,是陳家大孫,我二叔在縣裏做事!”
兩人一聽他報上名號,心裏討厭更盛了。
喬綿綿上下將他打量一番問道:“免除兵役?憑你?”
陳明文見她眼神似有鄙夷,略有惱怒道:“怎的?你不信我?”
喬綿綿眼神不加掩飾的懷疑道:“那你倒是說說,要怎樣你才能幫我們?”
蘇卿拉了拉她的衣袖,顯然不想與陳明文過多牽扯。
喬綿綿給蘇卿回了個安心的眼神,這陳明文打從在雷公山上看她們眼神就有些不對勁,這會兒不順帶問問他的目的,只怕以後還會有麻煩。
果然,陳明文聞言,面上閃過一絲紅暈,眼神不由掠過蘇卿,讓蘇卿又是一陣噁心。
陳明文捏了捏拳頭,喘了一口大氣深呼吸一下,而後指着蘇卿道:“若你肯嫁給我,我便能讓我二叔將你家兵役給免了!”
蘇卿與喬綿綿聽他這麼一說,俱是一臉愕然:“這位小哥,我們跟你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