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果說:“咱們再等一會兒吧,我今天告訴我爸我大姐,幫你家忙了,我一天沒回去,一會兒他們肯定會來找我的。”
雖然在家裏很不受待見,但是她這麼大的人晚上不回家,肯定會有人找的。
盧菊蘭說:“你爸晚上睡得早,不一定知道你不回家。你大姐帶着小文文,說不定也不知道你沒回家,至於你那個三姐秦小蘭,估計希望你不回家。”
秦果說:“你觀察的情況都對,不過那都是以前的情況,現在的情況可不是這樣的,我不回去,我爸一定會問的。”
兩人說話還不停地去看盧敬儒,他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呼吸均勻。
兩人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沒有醒來,不過最起碼的常識,如果呼吸均勻就證明他沒事兒。
幹了一天的活,又想了很長時間的轍,也沒想到把架子車拉出麥子地的辦法。
又累又餓的,竟然坐在麥子地頭抱着膝蓋就那麼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秦果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睜開眼睛,月光清涼如水,真的傳來沙沙的聲音,不過不是在耳邊。
她第一時間看了眼坐在旁邊抱着膝蓋睡覺的盧菊蘭,她已經歪着身子躺在了地上,還發出均勻的呼吸。
清亮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恬靜而美麗,旁邊的架子車上,盧敬儒不知什麼時候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歪坐在架子車轅前,也發出了輕輕呼嚕聲。
父女兩都睡的這麼熟。
秦果擡起手腕看了眼電子錶,已經是晚上12點了,半夜。
腳步聲聽起來很清晰,卻分辨不出距離,似乎在地頭的那邊傳來,又似乎在另一邊。
好像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好像是兩個人。
秦果不知道是來找他們的還是什麼,想了想輕輕的推了推盧菊蘭。
盧菊蘭今天干了重體力活,十分勞累,此時生睡得正香呢,推了好幾下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好半天才想起了現在的處境,一下子坐了起來,睜大眼睛看着周圍。
她第一時間並沒有聽到周圍的腳步聲,而是先去看了看盧敬儒。
回來依舊坐在秦果身邊,順手把剛纔當做枕頭的黑棉襖,鋪在身邊:“果兒,你躺下睡一會,反正也不回去了,我們就好好睡一覺吧。”
秦果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腳步聲,現在似乎也停下來了。
這才小聲對菊蘭說:“地邊上有腳步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來找我們的。”
盧菊蘭亮晶晶的眼睛閃過一道光,屏息凝聲了好半天才說:“好像有一點點聲音,說不定是我二哥從派出所出來了,看我爸跟我都沒回去找出來了。”
秦果說:“說不定是我爸我大姐,看我沒回家,找來了。”
不一會兒,腳步聲比剛纔更清晰了,似乎就是向着這邊來的。
盧菊蘭站起來,看了看架子車,是靠着沒有收割的麥子邊停着的,盧敬儒現在歪在車子下面,這個距離正在這一片地的中間,離兩邊地頭都很遠。
而她們兩人就坐在還沒收割的麥行邊上,雖然月光很明亮,但是畢竟是晚上,站在地頭是看不清楚這裏的。
盧菊蘭又壓低嗓門說:“我們兩個就盯着那邊看,如果是找咱們的,就給個信號,如果不是就悄悄的不用出聲。”
在農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天黑之後,不叫人的大名兒,有講究的人甚至小名兒外號都不叫。
生怕把人的魂給叫走了。
所以即便是有人來找他們,也不會喊他們的名字,更何況聽腳步聲,來人應該是一個,最多兩個。
兩個人抱着膝蓋坐着,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一邊的地頭。
腳步聲聽起來好像不是很遠,好像總也走不到地頭。
盧菊蘭不時的看秦果,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果兒,害你晚上沒回家,你長這麼大都沒在外面過過夜,明兒個我會給秦叔說的”
秦果說:“沒回去就沒回去,在外面過夜也沒那麼可怕。其實還不錯呢。”
這絕對是她的心裏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有機會感受過這樣寧靜香膩的的夜晚,就在剛剛醒來,她看到了掛在天空中美麗的半月,看到了天空中最亮的星星,感受到了無邊的麥田散發的難以形容的成熟的味道。
而且她的心非常的寧靜,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怖擔心害怕,甚至還難得的文藝了一小會兒。
這不就是感受大自然的美麼?
盧菊蘭卻不這麼認爲,即便這是生她養她的土地,腳下的這塊麥田是她家的,身邊有她的父親,朋友,她也一直在跟秦果說話,後心還是一陣一陣的發涼,頭髮好像都豎起來了。
尤其是聽到沙沙的腳步聲,總是看不到人影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她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很多年,聽到過很多詭異恐怖的傳說,這些牛鬼蛇神妖魔鬼怪,甚至血腥暴力的傳說,幾乎都是發生在夜晚的。
從小到大,她都知道晚上不出門,尤其是女子,不管各種年齡段的女子晚上都不能隨便出門。
因爲女子陰氣太重,會被各種髒東西盯上。
所以,她晚上回家最遲的時間就是中學生下晚自習。
所以她現在根本沒想腳步聲是來找他們的。
她腦子裏想到的都是有可能發生的,那些被大家當做聊齋一樣說的事情。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對秦果說的,最起碼現在不能說。
秦果是喫商品糧,有城鎮戶口的,跟她這樣的農村人不一樣。
而且秦果爸是國家幹部,在古代就是當官的,是有官威的,當爸的有官威,兒女們肯定會被罩着的。
一般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是不敢招惹。
她覺得秦果看起來不害怕就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