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燕氣呼呼的拽住陳強，說：“陳強，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怎麼這麼膽小怕事呢！那天，不是你叫我晚上去你家看錄像的嗎？不是你一直叫我晚上去舞廳跳舞的嗎？哦，我出了這麼點事，你就嚇得要跑，一點男子漢氣派都沒有，就你這個樣子，還想讓我跟你處對象湊合成個家？”
“哎，我的姑奶奶，咱平常玩是玩，可不敢胡玩！”陳強看着郭燕，一臉震驚說：“咱犯法的事情可不能做！你們楊科長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把人家害進了派出所！你連那麼正直的人都能害，萬一我們之間出個什麼事兒，你還不把我弄進派出所！”
“二強快走，我說昨天晚上大揚帶着他的兩個弟弟，在我家門口守了好長時間，套來套去的，問我那天晚上是不是看了一夜的錄像，還叫了誰！”
“人家大楊是當過兵的，在牛毛氈廠當保衛科長，人家楊卓霖在毛紡廠當保衛科長。他們的爸在縣城在肉聯廠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他從十幾歲上就收購員推銷員，家裏有錢認識人多，咱可惹不起！”
兩個小夥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郭燕氣的靠在牆上很長時間才直起身子，無精打采的回去了。
看着郭燕進了毛紡廠家屬院的巷子，一直在不遠處，看起來好像戀愛中的小青年靠着牆說悄悄話的，周芒野秦果兩個人才回了家。
回到家中，秦果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口氣灌了好幾杯子的涼開水說：“真是掃興，如果不是碰見郭燕這檔子事，我回來還能跟上看最後一集電視呢。”
“話說這個郭燕聽起來怎麼這麼不靠譜呢，年紀輕輕的竟然敢栽贓陷害別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看起來乖乖的，根本不像會害人的。”
“年紀輕輕的怎麼都成了社會姐了！竟然跟男人一起整晚上的看錄像，還去舞廳跳舞。”
周芒野說：“我們差點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那天在派出所，她哭得那麼傷心，看起來可憐楚楚的，真的好像被人給欺負了似的。”
“我們那天到他們家喫飯，她也是規規矩矩乖乖順順的，根本看不出來在外面這麼彪悍。”
秦果說：“怪不得人都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來一個人的本質。就拿郭燕跟楊卓霖兄弟幾個來說，郭燕看起來人畜無欺，楊卓霖兄弟幾個看起來像地主惡霸。結果事實是楊卓霖兄弟幾個倒是充滿正義，郭燕滿嘴謊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山畫虎難畫心。”
小小年紀說話這麼世故，還一套一套的。
周芒野好笑的看了一眼秦果說：“聽你說的一套一套的，我在部隊上的時候，常聽我的老領導說，人世險惡，世事無常，說相比之下，部隊是最單純的。我轉業回來的這半年時間，真的覺得我老領導說的都對。”
“我自己倒沒有親身體驗過，不過在雲都鄉見到的你那兩個好朋友家裏的事兒，郭鄉長家的事，還有在縣城碰到的郭燕的事，每一件都讓我長見識了。”
秦果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坐起來說：“這世界上真的壞人，壞的那麼該死！可是大多數人還是好的。”
“我還記得大概在我上三年級還是四年級的時候，被我大姐二姐小哥合起來揍了一頓，當時我爸也不在，我大哥去文化館讀書了。我被打的趕出了門，不敢回家，就順着公路漫無目的的走，現在知道走的是縣城的路線。那時候我還沒去過縣城，反正就是沿着公路走，一直走一直走，從下午一直走到天黑。”
“我還記得那時候好像是八九月份，路邊的玉米高粱比一個大人還高，晚上天有點涼，風嗖嗖的吹着，路邊的地裏發出沙沙的響聲。等我感覺到害怕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好高了，月亮照着我的影子，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着看着，看着我前面我的影子，越走越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也不敢回家，就站在路邊哭了起來。這時候有個40多歲的男人騎了輛自行車，從縣城方向過來。他下了自行車問我怎麼了，我說被姐姐哥哥打了，他很溫和的問我在哪裏，我說在雲都鄉街道上。他就說送我回去，然後他讓我坐在自行車前梁，真的把我送回去了。”
“他把我送回去放在我家門口，看着我敲開門，還對出來開門的我大姐說，不要這麼打我，萬一出了事兒會後悔的。”
“他說完又返回去走了，我當時年紀小並沒有覺得什麼，但是現在回頭來看，那個人真的是太好了。”
“可惜我只記得他的後背很寬，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卻沒有記住他的長相。”
“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幸運，如果多靜當年也能遇到我遇到那樣的好人，就不會有這樣悽慘的事情發生了。”
“我爸帶着我們從深山林場搬到雲都鄉的時候，我上三年級，多靜五年級，我們還經常在一起玩。有一年的冬天，我們還一起去山裏，好像就是賈窪的山坡，拾地軟軟。”
“她說他們家人都喜歡她弟弟，她弟弟是他們家的土皇帝，因爲弟弟想喫地軟包子，她爸媽便讓她們姐妹三個想辦法撿地軟軟。”
“沒想到後來她會死的那麼慘，聽說當時她的屍體飄在柳塘裏，身子泡的腫脹，眼睛被人戳瞎了。嚇得我們很多年都不敢去柳塘。兩年前村長偷偷請人做了法事，重修了柳塘麼，加栽了柳樹，還派人時不時看護，才慢慢有人去。”
“可憐的是到現在了，兇手都沒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