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張大姐還給他們每人送了一本婚姻法,說是讓他們回去好好學習學習領會精神。
荔寶根從鄉政府出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也許媳婦以後永遠都不會是他的媳婦了。
所以他出了門也沒馬上走,就站在大門口等走的比較慢的鄧保暖出來,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心裏埋怨起了自己的四叔荔詠山。
他說不管是法院還是婦聯都是以夫妻和睦相處爲主,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打死人,不管是誰處理都先勸合。
除非一方堅持要離婚,堅持起訴。
他到現在並沒有接到法院的傳票,也沒有聽說鄧保暖要起訴離婚。所以一直很自信的認爲,只要他還跟以前一樣無賴甚至採取強制的措施,鄧保暖也會跟以前一樣最終乖乖的跟他回家。
畢竟家裏有兩個年幼的孩子。
四叔還跟他說,只要他認錯態度好,不管是法院還是婦聯,都會認爲,婚姻還不算破裂。
可是現在情況顯然不是四叔說的那樣,雖然還沒有走到需要法律解決的程序,婦聯的態度,似乎是支持鄧保暖離婚。
他這才徹底的感到了事情的危險性,也體會到了家裏沒有女人的艱難。
對從來無條件順從,孝順的父母也有更深了看法,而且怨恨起來。
現在仔細想想,其實他跟媳婦之間的矛盾,他打媳婦幾乎都是因爲父母的教唆。
幾次打的最嚴重的,更是因爲父母合起來教唆。
而且每次他打媳婦的時候,母親在一旁加油添醋,父親在一旁吶喊助威。
上一次父親竟然還親自打了媳婦。
只是以前,爲什麼他覺得不管是他還是父母,打罵媳婦都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呢。
現在他開始怨恨起父母來了。
他在外面工作,哪怕乾的是臨時工,每個月也有固定的收入拿給家裏,父母爲什麼就不能對媳婦好一點呢?
而且他現在也想明白了,老公公打兒媳婦好像真的,沒這麼個道理
鄧保暖現在也被打出了經驗,學的聰明起來,到了鄉政府大門口,看到荔寶根在外面等着,也不出來,就在裏面站着。
荔寶根在大門口等,鄧保和秦果周芒野幾個在馬路斜對面盯着。
架子車上的桃子已經賣完,盧菊蘭鄧保麗幾個正商量着要去賈窪小林廠摘桃子拉回來,趕個晚集。
周芒野說:“我看荔寶根好像不甘心,還在大門外等着。”
鄧保和說:“他要等就等着吧,反正我是不會讓他把我大姐給帶走的。”
秦果說:“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到底錯在哪兒。也沒想到他已經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
“我看你大姐這次是死了心。”
鄧保和說:“她要是還不死心,就真的是記喫不記打!我爸以後就永遠會原諒她不會認她。”
秦果說:“那也沒辦法!你大姐現在要做的是,爭取讓自己變得強大,等以後有錢了,想辦法多照顧照顧孩子。”
鄧保和說:“我大姐長這麼大,除了上次我們把她送去縣醫院,縣城都沒去過。她也就留在家裏哭哭啼啼的,照顧照顧我爺爺奶奶,哪有本事掙錢。”
秦果說:“那可不一定,人的潛能都是會被激發出來的。你大姐什麼不能做?跟我們一樣擺攤設點,找個工地當小工,去城裏端盤子或者給人當保姆都行啊。”
“慢慢的城裏的工作就好找了,你看現在城裏都已經開始蓋樓了,街道上也開了許多新的店鋪,酒店飯館也多了起來。那就需要更多的人,只不過給別人幹活也掙不了多少錢。”
鄧保和嘆了口氣說:“只要能找到活幹,多少能掙點錢養活自己,我大姐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現在擔心的就是兩個孩子,還有她的地是分在荔堡村的。我們農民就是靠種地過活,她結婚的時候還沒有包產到戶。我們家裏也沒有她的地。”
幾個人說話看着鄉政府大門口的地方,荔寶根等了好長時間不見鄧保暖出來,索性就蹲在大門口,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紙菸點着吸了幾口。
看門的朱大爺在門房裏冷冷的盯着,他雖然不知道荔寶根鄧保暖去調解什麼,他看到了鄧保暖頭上的傷,還有走路的姿勢。
現在看荔寶根等在大門口,鄧保暖不敢出門
斷定荔寶根,是個打媳婦兒的主兒。
他已經快退休了,平生最看不起打媳婦的男人,他覺得男人打媳婦是最無能的表現。
他雖然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卻接受了新的思想,覺得兩口子過日子,過不下去完全可以起訴到法院離婚,男人完全沒有必要打女人。
因爲是個男人女人都打不過,而且男人一旦發起狠來,會把女人打死打殘。
人活一輩子就短短的幾十年,能做兩口子那是多麼大的緣分啊。
他的眼睛就一直冷冷的盯着大門外的荔寶根。
鄧保暖在鄉政府的院子裏走來走去,眼睛一直盯着大門外。
她現在倒不擔心荔寶根會打她,因爲畢竟在鄉政府大門口。
她是不想跟荔寶根再有任何的交集,不想被纏着堵着。
兩個人一個在大門外面等着,一個在院子裏躲着。
直到張姐在辦公室坐的有點瞌睡,走了出來,看見鄧保暖還在院子裏。
奇怪的問:“這位同志,你怎麼還沒走?”
鄧保暖小聲說:“我孩子他爸在大門口等着,我不想出去!他是個無賴,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我怕我出去他又拽着我!”
張大姐氣呼呼的說:“怎麼有這麼不聽勸的人,我都說的清清楚楚的,讓他回家去想,想好了你們兩個談,給你們15天的冷靜期反省期,他還等在外面幹什麼?走,我陪你一塊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