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祕方,作業本的背面。
正在和麪的盧菊蘭,就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在涌動。
盧敬儒喜歡看書,偶爾也拿筆寫寫字,他寫的字都是那種繁體字,有的盧菊蘭認識,有的不認識。
他用的本子都是兄妹三人上小學的時候作業本,因爲家裏窮,他們兄妹三人上小學的時候,那作業本基本上都是正面寫了反面寫。
後來上五年級的時候,老師說作業不能反面寫,因爲老師有時候找不到。
所以三個人到五年級的作業本,都是正面寫了反面空着,盧敬儒便來了個再次利用,他把好幾個本子用針線串了起來,看書來了興趣就拿起筆來寫上幾行,有時候是毛筆,有時候是鋼筆,有時候也用用鉛筆的。
盧菊蘭腦子飛快的轉着,想着老父親,會把祕方寫在哪個本子上,他訂了好幾個本子呢,以前這些本子總是胡亂的堆在炕角,本子邊都捲起來了,破爛不堪的。
最近她好像沒看到什麼本子。
她腦子裏想着本子的事情,嘴上答應着老夫子:“夫子叔,真的是多虧你,多虧你在我家住,要不然我還不知道這個事兒呢。我爸現在病情比較重,大夫說,我爸就算醒來不是癱瘓在牀就是半身不遂,說話肯定不利索了,腦子反應也慢。”
“不知道他還知道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跟保和,這兩天也在爲這件事情發愁。保和跟着我爸滿打滿算學了不到10天,和麪都沒學會呢?更別說燒油對酥了。”
“交流會最後那幾天我爸身體不好,保和烙出來的酥餅口味就差了很多,喫過的人都提意見呢。”
“哎,你爸這個人就是疑心太重了。”老夫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本來想跟盧菊蘭說老夫子是因爲鄧寶和說是想去復讀,有了心事。
話到嘴邊去嚥了下去。
菊蘭不知道鄧保和想去復讀,既然不知道就不說了,免得她也疑心重。
鄧保和今天拿到了300塊錢,灰暗的心情忽然被點亮,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看家裏的麪粉沒有了,直到盧貴才那天只推了一點點,便從裝糧食的窯洞中裝了一麻袋的麥子,背到地洞口,裝在架子車上,拉去磨房推磨了。
他準備去磨坊之後,給麥子撒點水蘇上一會兒,先回家去給爺爺奶奶爸媽,告訴這個好消息。
鄧保和拉着架子車到了磨房,粉紅爸正在門口抽着旱菸。
看見他說要回家,就要鎖門。
鄧保和忙攔着。
粉紅爸嘴裏就嘮嘮叨叨,鄧保和聽出來是罵花蝶兒。
原來花蝶兒到現在還想打磨房的主意,還想得到盧黑子的家產。
鄧保和把架子車往邊上拉了一下,順着粉紅爸說:“就是說,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臉皮厚。前段時間還是老叔你帶着人把她趕走的,可是她到現在還在打菊蘭的主意。菊蘭這次住院就是她造成的,我老丈人之所以住院了,住了兩次院,現在病情這麼嚴重也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回來,想帶走菊蘭,我丈人就不會生氣,不會住進醫院,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後果。”
就不會失去了復讀的機會。
將自己早早的捆綁於婚姻之中。
粉紅爸也是一時生氣,看到鄧保和來了,想起了花蝶兒,想起了弟弟盧黑子。
說了幾句重話,出了口氣,心情平靜下來,蘇完了麥子說:“保和,我也是看見你想起了那個女人,話說重了點,你也別往心裏去。”
“這樣吧,蘇麥子還得一會兒,你有事兒就先去忙。過一個小時來。”
鄧保和說着感謝的話,轉身出去回家去了。
粉紅爸慢悠悠的翻騰着大盆裏撒上水的麥子,想着苦命的弟弟盧黑子,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做出那樣傷天害理的事。
弟弟盧黑子在家族中排行老六,雖然說有很多的毛病,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就是愛喝點小酒,做事喜歡投機取巧,喜歡溜鬚拍馬,走點上級路線。
但是真的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啊,可他怎麼就做出了那種讓祖宗蒙羞的事情來呢?怎麼就能把人家多大夫家的小女兒給禍害了呢?
他現在雖然接受了盧黑子的這個磨坊,多少也能掙點錢補貼補貼家用,可幹這個活兒,真的是愧對父老鄉親。
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解放前解放後都是。
因爲幾乎所有的村民來磨面,那種眼神表情,讓他看着都難受。
可是家裏出了這樣人人唾棄的人,作爲當哥哥的,也是盧黑子最親的人,能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用這間磨房,用這臺磨面機,好好爲大家服務了。
鄧保和回到家。
全家人正坐在窖洞的大炕上喫飯呢。
見他進來兩個小妹妹,從炕前的小條凳上下來給他讓座。
鄧保和看着破舊的炕桌上放着的碗筷,阻止了妹妹去給他拿碗筷。
他家裏的人都比較節儉,尤其是奶奶和母親,每頓飯都是按照人數按照定量做的,只有少沒有多。
他示意妹妹繼續喫飯,站在地上說。
“我是回來給你們說一下。下午回來推自行車沒顧得上說。貴生回來,把家裏的事情都安頓好了,給我跟菊蘭300塊錢,200塊錢是做生意的啓動資金,順便照看我岳父,100塊錢是菊蘭的嫁妝,讓我買點東西,到年底的時候再給我們100辦酒席。”
“我覺得這個條件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