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曼看着從廢棄工廠外走近的那個擔着棒球棍高大青年，臉色大變，聲音也變得吞吐了起來。
惡鬼伯尼。
一個對於亞爾曼他們這些底層小偷相當具有威懾性的人物。
惡鬼伯尼是西林最大的四個地下實力之一的鐵鎬黨的一個小頭目，手底下不但一個幫他偷東西的盜竊團伙，同時，伯尼還幫着鐵鎬黨裏的一位大頭目，壟斷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偷盜銷贓的活計。
這使得西林的小偷盜賊，很多都要看“惡鬼伯尼”的臉色喫飯。
畢竟，對於絕大多數偷兒來說，直接偷竊到錢包現金並不算特別多，而且，大多數人的在裏面放置的金額也不會很多。
但若是偶爾能夠偷到一些手錶、項鍊，又或者其他的名牌揹包之類的，那個價值就相當大了。
只不過這些東西，向來不好脫手。
沒有關係的話，哪怕是幾千幾萬怯比的高檔手錶，賣不出或者賣不上理想價格，那也是完全沒有的廢品。
而之前，亞爾曼就是惡鬼伯尼手底下一個幫他偷東西的小偷。
平常偷到的東西，不管是現金還是物品都需要上交大部分給伯尼，否則，他連在靠近新城區那邊偷東西的資格都沒有。
看到伯尼的出現，亞爾曼心裏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不太妙。
果然——
惡鬼伯尼目光掃了一圈在場的男男女女，對於對面人數更多也渾不在意，反而大咧咧的走到了亞爾曼面前，昂着下巴問道：“說說吧，亞爾曼，這些都是什麼人？”
“這……這和沒關係……”
亞爾曼看着走到面前的伯尼，說話變得越發的不利索。
他大概猜到了伯尼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無非是他這幾天沒有去給伯尼“工作”，然後又採買了不少食物，被其他人注意到。
對於他們這些混跡街面的小偷，不論年齡大小，幾乎眼力都不差。
誰有一丁點兒的異動，肯定會被其他人注意到。
亞爾曼自覺他的情況，應該就是被某位以前一起行動的“小夥伴”，偷偷將這些信息報給了伯尼，引得伯尼帶着人出現。
“是麼？”
被稱作“惡鬼”的伯尼，擔着的棒球棍落到了右手，指着亞爾曼的下巴，又掃了一眼周圍的男男女女，臉上露出冷笑，“我可是聽人說，你前些時候不是給一個新城區的大美人工作的麼？怎麼突然和這些難民混在了一起？”
以“惡鬼”伯尼的眼光，自然已看出了周圍的這些少年和青年，基本上不可能是本土的西林人，那種驚慌畏懼的眼神，很明顯是一羣偷渡者。
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爲下面有人給他告密，說亞爾曼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羣難民，這些天一直與他們混在一起。
這引起了伯尼的興趣。
他很想知道亞爾曼這個在他手下衆多小偷混混打手裏，都算靈光的小子，到底在搞什麼事情。
“我……”
面對伯尼的問話，亞爾曼一時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怎麼？不想說嗎？”
伯尼手裏的棒球棍頂了頂亞爾曼的胸口，神色陰冷了下來。
在伯尼後面，跟着的那五六個青年，這時也一起圍了上來，一個個目光不善地盯着周圍的人羣。
圍繞着篝火的人羣，雖有二十幾個，但除了四五個年齡大一些的，其他多數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很多人還沒有從隆科的恐怖遭遇裏脫離出來，見到這羣人後，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
有幾個膽子小一些的少年，甚至縮到了人羣后面，準備好偷溜。
“問你話呢？！”
眼見亞爾曼沉默不語，伯尼已變得不耐煩起來，用手裏的棒球棍狠狠捅了一下亞爾曼。
“啊——”
亞爾曼喫痛之下，頓時倒退了一步，摔倒在了地上。
“你們想要幹什麼？”
之前那個負責分配食物的年輕女子維娜，見亞爾曼被推倒，連忙上前攙扶起亞爾曼，頂着伯尼等人叫道。
伯尼見到維娜站了出來，再次冷笑起來，微微歪着頭打量了一陣維娜，嘴角揚起，“長得倒還不錯，去紅番鎮估計以後也能掙錢了。”
“伯尼老大，這幾個質量也還可以。”
在伯尼身後的那幾個小弟裏，有人也注意到了其他一些年歲不算大的少女，咧嘴怪笑着衝着伯尼叫道。
這樣的事情，對於伯尼等人雖然做得少，但也不是沒有過。
西林這地方黑暗、髒亂，堪稱是罪惡與苦難的世界。
可就這樣一個地方，比起周圍的南莫、希蘭、莫洛爾、還有薩羅帝國，甚至北面的闊莫吉帝國，總體而言，其實還算平穩。
一方面就是之前說的，西林是一座自由港。
新城區匯聚了全世界大量的富人聚集在這裏，在這樣的資本匯聚之下，哪怕新舊城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但那些龐大的資本溢散一些出來，就足夠底層的人搶食。
另外一方面，那就是相比較起其他國家和地區，西林並沒有戰亂，整體上還算平穩。
一些在原來國家過得困厄不堪的，總想來到這座罪惡與黃金之城，搏一搏運氣。
也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在西林大多數的黑幫和地下勢力，基本上對這些外來者，都會採取壓迫和喫幹抹淨的方式壓榨。
此外，一些龜公老鴇馬伕掮客之類的，沒少做坑害那些新移民的事情。當然，坑害最多的還有同族同鄉之人，越是同族同鄉，越容易取得信任，就越容易坑害詐騙。
騙財騙色那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直接被人賣入紅番鎮勾欄，根本無法掙脫出來。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不用說一般的新移民，就像是莫洛爾前朝皇室的那些人，偷渡到西林後，想要站穩腳跟，也得尋找一個像隆科這樣的強大勢力掛靠。
自然，隆科裏的許多項目的“志願者”，也是這麼來的。
“不行的，伯……伯尼老大！”
跌坐在地的亞爾曼，聽到了伯尼和他身後小弟的對話，驚慌地站了起來。
他可是知道，伯尼這些人說的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能夠做得出來的。
要不然對方那個“惡鬼”的綽號，既不是形容外貌，那隻能是說明其爲人。
“你說不行就不行？！”
伯尼看着亞爾曼站起身，反而懶得繼續理會。
這時已失去了繼續詢問對方的興趣，反而眼睛不斷掃視着周圍的人羣，腦海裏似乎在計算着怎麼樣將這些偷渡的外來者，發揮出他們最大的利益。
思忖間，伯尼舉起了手裏的棒球棍，砰砰兩下，砸在了篝火旁邊的一個支撐飛起工廠的鐵架子上。
在場的衆人頓時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伯尼打了個手勢，讓手下的人散開，然後環視了一圈二十幾個從隆科逃出來的少年少女，冷冷道：“你們一個個都最好乖乖的在這裏，誰要是敢亂動，可別怪我‘惡鬼’伯尼不客氣。我告訴你們，我和遜波區的治安廳和熟悉，你們逃不掉的，還會被遣返。”
“伯尼老大！”
亞爾曼眼見伯尼毫不遮掩的作爲，這時再也忍不住，大聲呼喊了起來，“他們……他們是黑暗屠夫的人。”
“什麼？”
伯尼轉過頭望向亞爾曼，彷彿沒有聽清一眼，“黑暗屠夫？哪個黑暗屠夫？”
旁邊伯尼的一個小弟適時出聲回答：“老大，就是那個搞了黑鳶幫和水牛幫加拉瓦的那個‘黑暗屠夫’。”
“真的假的？”
伯尼眉頭皺起，似乎還有些不相信，甩了甩手裏的棒球棍，指着亞爾曼到，“亞爾曼，你小子是在騙我麼？”
突然——
不等亞爾曼開口，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們，就是黑暗屠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