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統之前,墨家學說的影響力還要在儒學之上,但後來由於墨家始終堅持抗秦,被帝國持續打壓,儒學漸漸反超了墨家,成爲了主流思想。
儒學的中心,毫無疑問就是位於帝國之東桑海的小聖賢莊。
名聞天下的大儒荀子就在此講學,他的兩個弟子李斯和韓非也極具影響力。
如今的小聖賢莊由“齊魯三傑”伏念、顏路、張良領導,尤其是掌門伏念,自創聖王劍法,更是讓儒門聲望推向了新的高峯。
他成熟穩重不苟言笑,外形高雅不凡,不怒自威,舉手投足有一股天生的華貴氣度,對於儒家學說和天下大事有着強烈的使命感,對自己要求嚴格,對於弟子管教十分嚴厲。
因此,在小聖賢莊弟子眼中,伏念掌門極有威望,當他講課的時候,沒有人敢喧譁嬉戲,場面非常嚴肅。
偌大的廣場上,數百弟子挺胸擡頭,安靜的聽着伏念講課,沒有發出一絲雜音。
肅穆沉凝的氣氛讓張良極爲難受,他換了個姿勢,忍不住看了看師弟顏路,小聲道:“真是無聊啊。”
這場講學他本不想來,可伏念強烈要求他來聽講,不想和師兄發生衝突的他也只能妥協。
就算是他和顏路,也對伏念頗爲畏懼,這位大師兄爲人嚴苛,一直堅持着君臣有別、長幼有序,爲此曾一度險些將兩位師弟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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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路目不斜視,盯着師兄的講課,嘴脣輕動迴應道:“最多也就一天,讓着大師兄就好。”
張良哼了一聲,他灑脫不羈不拘一格,明明是儒家弟子,卻更喜歡墨家康慨濟世的教義,對師兄的理念頗爲鄙夷,只是不曾公開反對。
“師兄離經叛道,講什麼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是讓人無語,荀子師伯也不管管。”
顏路也嘆了口氣,“如今形勢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伏念師兄的理念得到了帝國的認可,我們恐怕要淪落到和墨家一樣躲進深山老林,到時候儒家就沒有以後了。”
“更改了經義,篡改了思想,儒家還不如直接亡了呢。”
張良後邊說的含混不清,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高臺上,伏念突然站了起來,聲音又大了八度。
“下面,我把聖王劍法展示一遍,你們要仔細觀看,有什麼不懂的,等我演練完畢舉手提問!”
場地突然躁動起來,連張良都收斂了注意力,打算仔細觀看。
荀子是無可置疑的儒門第一高手,他也是當今天下最強者之一,可老人家不愛動武,平日也不怎麼教學,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張良三兄弟都很難見到他,而荀子之下,伏念是毫無爭議的第二。
張良雖然看不上伏唸的理念,可對他的實力卻極爲推崇,也對聖王劍法非常好奇,可惜之前由於各種原因,他一直都沒有見過這門劍術,如今總算可以得償所願。
伏念筆直挺立,右手緩緩拔出了太阿劍。
太阿劍在名劍譜中排名第三,乃歐冶子、干將兩大劍師聯手打造,是一把諸侯威道之劍,據說出爐時天時、地利、人和三元歸一,劍未成而劍氣已存於天地之間,所以當年天下第一相劍師風胡子作“劍譜”,將此劍列爲第三。
風胡子曾說過,只有正氣之威才能激發出太阿的劍氣之威,而伏念無疑能夠完全激發太阿的威力。
僅僅是拔劍,一股強烈的威儀就彌散四方,讓衆弟子屏氣止息,大氣都不敢喘,彷佛是牛羊見了老虎一樣。
“道法自然,唯禮匡之。”
伏唸的劍法施展開來,一招一式都充滿規矩,彷佛正是禮的寫照,天地萬物在他的劍法下都變得秩序井然,有條不紊。
高臺之旁正是一方水池,在劍勢演化下,水面波紋層層疊疊方方正正,層次分明給人以強烈的美感。
任何敵人攻來,都會被聖王劍法蘊含的禮儀異化,不知不覺間落入伏唸的掌控,近乎於不戰而屈人之兵。
聖王劍法的招式古樸中正,沒有任何奇招怪招,光明正大以勢壓人,這也正是伏念內心的寫照。
論及劍法,他的確已經不遜於任何人,只有由於分心小聖賢莊,功力進步緩慢,離天下最頂尖高手還差上一線。
此刻他沉浸於劍法真諦中,物我兩忘,盡情展現劍法精髓,直到劍法練完,才發現周圍嘈雜不斷。
“你們在叫嚷什麼!”
伏念大怒,他首次在公開場合演練武功,結果弟子們卻喧譁吵鬧,氣的臉都發白。
“天上有東西!”
“好像是個人!”
“他下來了!”
伏念一驚,擡頭向上看去。
天空之上,至少百丈高地,一個白衣身影飄飄如仙,緩緩下降,這似神似仙的天人甚至和他打了個招呼。
兩個呼吸後,從天而降的來客降落到伏念面前,這英俊至毫無瑕疵的面龐微微一笑,頷首道:“鄙人大秦國師錢恆,見過伏掌門。”
伏念雖驚詫萬分,可表面上不動聲色,他素有靜氣,臨大事而不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立刻恭敬施禮。
“原來是錢國師,伏念有禮了。”
錢恆揮揮手,“掌門多禮了,這次來,卻是我有些失禮,沒有送上名帖就登門造訪。”
“禮並非一成不變,繁縟禮節若有礙國事,自可免去,國師駕雲而來,怕是有要事吧?”
錢恆灑然一笑,“的確是有要事在身,我來此,是爲了找三個人。”
“不知是那三位?”
“荀子大師,伏念掌門,顏路先生。”
伏念皺眉道:“不知國師有何貴幹?”
“伏掌門確定要在這裏聽嗎?”
伏念點點頭,大庭廣衆之下,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他宣佈解散,然後招呼師弟,帶領錢恆前往議事大廳。
行走間,衆人都沒有說話,伏念心潮起伏,始終不明白錢恆爲什麼突然造訪,而且還能夠行於天際。
小聖賢莊在帝都咸陽有據點,每日都以信鴿通信,而直到昨天,他才知道錢恆成爲大秦國師的事,可不過隔了一日,對方居然就跨越近兩千裏,出現在他的面前,這速度委實駭人聽聞,絲毫不遜於飛鳥。
能讓對方這麼着急,顯然有大事發生,伏念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到了大廳內,衆人分坐,伏念再次拋出了疑問。
錢恆也沒有廢話,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
伏念看了看顏路,奇怪道:“若是按照國師所言,似乎只有荀師伯能夠幫到你,我或許有可能突破您所謂的天人之境,可我師弟顏路似乎還差得很遠。”
“伏掌門所言甚是,不過我找顏兄,是爲了另一件事。”
顏路生性澹泊、喜靜不喜動,從不在意生死榮辱,萬事不縈於懷,可此刻他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伏念也發現了不對,他還從來沒有見到師弟這個樣子。
顏路有祕密!
“究竟是什麼事?”
錢恆呵呵一笑,“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聽說過蒼龍七宿的寶藏?”
伏念搜腸刮肚,終於在腦海中翻出了這個名詞。
“我不記得什麼時候聽過,但似乎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錢恆嗯道:“看來伏掌門不大清楚,不介意聽我講一下吧。”
伏念當然不介意。
錢恆娓娓道來。
蒼龍七宿是一個流傳千年,尚未破解的祕密,這個祕密與齊、楚、燕、趙、魏、韓、秦這七國都有關係,蒼龍七宿的祕密又被分成了七個玉佩,分別藏於七國之中,歷朝歷代都是由各國唯一的繼承人掌握,據說破解蒼龍七宿的祕密便可掌握天下。
“國師是說,顏路師弟和蒼龍七宿有關?”
錢恆點點頭,笑道:“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顏路其實應該姓姜。”
“姜?”
伏念童孔倏然擴大,“他是姜齊後人?”
顏路嘆氣道:“不僅僅是姜齊後人,更是嫡傳。”
他看着錢恆,不解道:“自從師父去世,我的身世天下間已經沒有人知道,不知國師從何得知?”
錢恆手中突然出現一卷竹簡,“不知道顏先生還認得這東西不?”
“怎麼會不認得,這正是太公藉以算盡萬物的黃石天書,沒有想到居然落入了國師手中,怪不得國師能夠知道我的身份。”
顏路冷靜道:“國師想要解開蒼龍七宿之謎?”
錢恆搖了搖頭,“不僅僅是解開,我還要取出寶藏裏的寶物。”
伏念疑惑道:“聽您的話,似乎已經知道了蒼龍七宿的祕密。”
錢恆澹澹道:“伏掌門果然心思敏銳,我的確已經知道了蒼龍七宿的祕密。”
顏路表情管理終於失控,沙啞道:“怎麼可能,七國王室當年始終解不開這祕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說到這裏,他福至心靈,“難道是你算出來的?”
錢恆微微一笑,“我的確算出來的端倪,然後用了點手段,猜出來蒼龍七宿的祕密。”
“猜出來?”
“雖然是猜,但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