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沙羅表情空白地坐在車站外的長椅上,五隻棉花娃娃排排坐在她身邊。她的手中還拿着站務人員硬塞給她的牛奶和麪包,但都沒有開封。

    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呢?沙羅深沉地想到。

    昨天,在接下伏見澤子的委託後,沙羅先把不安分的小學生送回了阿笠博士家,這才安心關上門準備和景光他們討論一下委託內容。

    等在地下室和幾人匯合時,沙羅發現牆上的白板已經被寫上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第一屆米花杯電動車大賽”,這一行字下面還有計分,但沒有人名在分數上面。而爲娃娃們準備的電動小車,正歪七扭八地停靠在室內。

    她狐疑地打量了一圈,找到了嫌疑人松田先生、萩原先生、伊達先生,以及看起來無辜但沙羅總覺得他也參與了的諸伏先生。

    “我是裁判哦,沙羅。”娜塔莉今天穿着一身元氣的運動裝,興致勃勃地說。

    沙羅於是將犀利的目光投向四個幼稚鬼。

    “我們稍微試了一下,沙羅,謝謝你爲我們準備這些。”諸伏景光在三道灼灼的目光中解釋,並且試圖轉移沙羅的視線,“不如讓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個委託?”

    “……你覺得我很好忽悠嗎?”沙羅難以置信地看着景光。就在四人越來越坐立難安的時候,她才接着說,“你們早點說喜歡開車,我就讓人改造一下地下室,建個室內卡丁車場了。”

    “咦?”

    “哈?”

    “真的嗎?!”

    “實話說……”沙羅不好意思地撇過頭,不去看突然興奮的幾人,“自從上次hagi指點了我一番之後,我對飆車——”

    “不,你不想。”景光冷靜地堵上了沙羅的未盡之言,“開車還是穩一點比較好,沙羅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好吧。”沙羅遺憾地答應了下來。她還小小聲咕噥了句:“你們可以,那我也可以嘛……”

    在四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沙羅悄悄朝娜塔莉眨了眨眼。娜塔莉接收到這個狡猾的小表情後,雙手捂嘴,對沙羅點了點頭,示意——真有你的,小沙羅。

    沙羅欣然接受了來自對方的讚美。

    但緊接着,沙羅就遭受了制裁。

    想要開車去京都的她,被幾隻娃娃接二連三地勸說不如還是坐新幹線好了。萩原覺得沙羅愛上飆車確實有些危險,在能平穩開車不想着飆車前最好不要摸方向盤。

    伊達和娜塔莉表示自己想看沿路的景色,也可以當做是大家一起出遊。

    松田則是直接幸災樂禍地說咱們都別想着飆車,我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只是想着小小捉弄一下幾人的沙羅:“。”行叭,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種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貼貼坐在自己肩頭的景光,示意自己完全大丈夫,臨時買了由東京去京都的新幹線車票。隨後,沙羅拿出了一個粉紫色的、最外層是透明的雙肩包。

    她拍了拍包包的透明層,示意娜塔莉和伊達航:“來吧,要看風景的兩位。”

    伊達航娜塔莉:“……”

    接着,沙羅又打開包,指了指裏面的夾層:“請進,不看風景的二位。”

    萩原松田:“。”

    最後,沙羅將包背到身後,懷裏抱着沒有空位置給他呆的景光,出發前往車站。

    在車廂裏,沙羅感覺還好,還有功夫整理昨天分析出的內容。但隨着離京都的距離越來越近,沙羅就越來越沒有精神。最後乾脆收起平板,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結果,剛一出車廂,沙羅的腳還沒有在站臺上站定,就感覺胸口一緊、雙腿一軟,直直地暈倒在了站臺上。

    焦急的棉花娃娃們對此束手無策。礙於身體限制,又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暴露自己,幾人只能寄希望於乘客或者站務人員能對沙羅施以援手。

    幾人的希望很快就實現了。

    沙羅再次醒來時,已經被轉移到了乘務室。乘務員見她醒過來,二話不說塞了一瓶牛奶和一包巧克力螺麪包給她,還貼心地告誡沙羅之後一定要記得喫早飯,低血糖可不是小事。

    就這樣,沙羅懵逼地拖家帶口(指棉花娃娃),手裏還拿着食物,出了車站。

    又坐在長椅上休息了一陣子之後,沙羅撕開了巧克力螺的包裝袋,拿起來擋住嘴,小聲說:“我剛剛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胸口很悶,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識了。”

    說着,她從巧克力螺尾部撕下一小塊麪包,沾了沾巧克力,然後放進了嘴巴里。一邊喫,她一邊聽着來自五隻娃娃的小聲關心。

    “不是低血糖,你們忘記我早上喫過飯糰啦?”沙羅嚥下一口麪包,把牛奶也打開了,“我總覺得,這座城市裏,有什麼不尋常的氣息。”

    她擡頭,眼神專注地看着天空。但她純淨的淺褐色眸子裏,分明空無一物。

    三倆下解決了來自乘務員的愛心早餐,沙羅將垃圾丟掉,拍拍手將娃娃們放回了包裏。她抱起死活要在外面呆着的松田,背上包,出發。

    洛山高校坐落於京都市內,是兼顧升學率與學生活動的京都名校,不僅偏差值相當高,社團活動也十分出彩——尤其是籃球部。

    行走在洛山校內,沙羅有意識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所管理嚴格的學校,校內也到處裝有攝像頭,在學校內失蹤的概率很低。但不能排除校內人員作案的可能性。能夠不鬧出大動靜就拐走一個高中女生,熟悉或者她信任的人作案的概率是很高的。

    這樣想着,沙羅朝帶路的人道謝,輕輕敲響了理事長辦公室的門。

    ……

    紅木製的大門在身後關上,走出辦公室的沙羅悄悄鬆了口氣。她第一千零一萬次在心底感謝了伊達航的場外話術指導——居然直接讓她這種不善交際的類型,也能和陌生人有來有回地交涉了。

    理事長辦公室外站着一個紅髮的少年。他站的筆直,雖然稱不上強壯,但也不算纖細。佇立在原地的樣子,就像一顆挺拔向上的小白楊。

    在感覺到沙羅視線的一瞬間,對方也轉過了身,一雙金紅異色的眼睛就這麼直直地撞入了沙羅的眼中。沙羅驚訝於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凌厲神色,表情卻依然保持着鎮定,和他問了聲好:“你就是理事長說的赤司君了吧,我是神無沙羅,請多指教。”

    沙羅下意識地使用了敬語。

    “是的。”出乎意料的,赤司的聲音還算溫和。他比沙羅只高了一些,但奇異的是,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帶給沙羅的壓迫感確實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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