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晚上九點多,姜爸和王女士基本都已經睡了,臨近年關這幾天,才熬得比較晚。
尤其是今天見了親家公,情緒一直處於興奮中,飯後拉着姜墨去了小區內散步,主要也是問他的想法,想什麼時候結婚。
本來一家人挺高興的,沒想到會碰到陸焰。
自從去年月份,陸焰上門被姜爸和王女士聯合攻擊,強硬地逼着兩人分手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他。
被迫分手的第二天,姜爸爲了讓姜寒徹底地同他斷乾淨,給姜寒買了一個新手機新號碼,不許她在同陸焰聯繫。
本以爲姜寒會鬧,但意外地,姜寒沒有說一句話,非常聽話,將原來的手機上交給了姜爸和王女士。
去年月份到現在,距離一年也就差了個十幾天。
實際也不用等到一年,姜寒的突然懂事和乖巧,姜爸和王女士都看進了眼裏,雖然她沒和陸焰聯繫,也沒同他見面,但他們都知道,她忘不了他。
上回姜寒生日,姜爸和王女士去北城時,王女士也曾對她提過一次相親。
姜寒埋着頭沒說話。
沉默了好一陣,才擡起頭,笑着對王女士說,“媽媽,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但也請你給我一點自己做主的空間,可以嗎。”
那笑容,對王女士來說,就是一根刺。
也明白了,自己所謂的關心,正在慢慢地將她的女兒往外推。
也應證了她那天同陸焰說的話,“我是她媽媽,我不想看到她受到半點傷害不能去扼殺她的愛情,再打着愛她的名義,繼續去傷害她。”
現在,她對她,又何嘗不是傷害
自從那次之後,王女士再也沒有提過相親的事,心裏雖然已經在慢慢妥協,卻並沒有因此而去成全他們。
想讓她再好好想想。
起碼,在這一份感情裏,她付出的,愛的,得比對方少,將來纔不會悲劇重演,再次受傷。
一年過去了,換來的結果是,她更加的獨立。
即便是她生病了,寧願一個人去醫院,也要瞞着他們。
身爲母親,怎麼可能不瞭解自己的子女。
因爲怕自己給他們添麻煩,怕他們再因爲這些,而去聯想到當年她受到的傷害,這一年裏,她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們。
她已經長大了,不會再那麼脆弱。
兒女總會長大,他們會有自己的判斷,也有了身爲成年人,爲自己的決定和行爲而去承擔後果的能力。
父母不可能一輩子都照顧得了他們,人生,也沒有誰當真能一輩子都一帆風順,父母將她保護得再好,也避免不了,磕磕碰碰。
王女士提着保溫盒,站在電梯門口,彷佛一下也想明白了。
只要她喜歡就好。
人活一輩子,總不能一直瞻前顧後。
當年她受了多大的傷害,她本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還能選擇繼續和他在一起,必然是對方給了她能遺忘過去,並且還有勇氣再次選擇愛上他的籌碼和理由。
父母並不能參與她的所有,就如當下,今天她生病,明明有些異常,可她作爲母親,不也沒有留意到。
但陸焰知道。
人生中,不同的階段會遇到不同的人,每個人在其生命中,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樣。
現階段,她需要扮演的,便是鼓勵自己的兒女勇敢面對人生,尊重他們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並且去支持。
告訴他們,不要怕,任何時候,都有爸爸媽媽在。
而不是,爲了怕她被傷害,將她囚禁起來,養在花室裏,永遠都接觸不到那些可能會傷害她的東西。
樓道里的感應燈,熄滅了很久,王女士遲遲沒有按電梯。
半晌後,王女士提着保溫盒轉過了身,去外面找了陸焰。
看到他還立在那,王女士心頭也突然釋然了。
說了那句,“上來吧。”
—
姜寒洗完澡後,吃了感冒藥,全身無力,躺在牀上很困,卻又沒怎麼睡踏實,正迷迷糊糊,聽到了敲門聲。
姜寒以爲是王女士,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媽媽,我睡了。”
片刻後,門被推開。
姜寒也沒睜開眼睛,輕聲嘀咕道,“媽媽,我真的睡了。”
腳步聲卻沒有停下來,一直走到了她牀邊,站在那,似乎半天都沒動,姜寒這才頂着疲倦,睜開了眼睛,“媽”
“沒喫飯?”陸焰站在她牀頭,身上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大衣,目光溫和,正看着她。
姜寒沒反應過來,呆愣的神色恍若做夢。
直到陸焰將手裏的飯盒放在了她旁邊的梳妝檯上,擰開蓋子,再轉過身,拉了跟前的椅子,坐下後,對着她道,“起來,張嘴。”
姜寒纔回過神,從被窩裏一頭懵地爬了出來,聲音結巴又緊張,“你,你怎麼進來的?”
“翻牆。”
姜寒:“”
姜寒看着跟前的那張臉,很明顯,帶了一抹得意。
姜寒的睏意瞬間消去了大半,不可置信,“姜爸和王女士,讓你進來了?”不是還差十幾天纔到一年嗎
“你家九樓,我還沒那本事,爬上來。”陸焰替她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手裏的勺子送了過來,“張嘴。”
姜寒幾乎一天都沒喫東西,沒有胃口,就連最喜歡的辣子雞,火鍋都提不起興趣,更別說寡淡的幾乎沒有任何味道的粥。
姜寒閉着嘴看了他一眼,求饒,“能不喫嗎。”
“可以,女朋友不喜歡,那我只能回去再重新煲。”
姜寒:“”
“你煲的?”
“嗯。”陸焰的勺子又送了過來,眼神寵溺,故意帶了幾分警告,看着她,“所以,喫嗎。”
姜寒想象不出來,他一路提着個保溫盒過來,會是什麼樣子,沒忍住,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喫是吧。”陸焰收回勺子,轉身正要放下碗,姜寒及時地點頭,笑着道,“喫,你喂。”
陸焰回過頭,抿脣控制住了臉上笑意,一本正經地道,“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罐粥,餵了大半,陸焰才收手,“這幾天別喫火鍋,我已經給阿姨說了,喫清淡一些。”
姜寒的眼睛沒離開他,乖乖地點頭,“好。”
“喝口水。”陸焰將牀頭的水杯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