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她……呂大哥——”她結結巴巴，一時答不出來。
桑落此時仿若一朵聖潔白蓮花，渾身都散發着聖潔的光輝。
“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我不怪你顧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
可是呂世子他爲了你，親事也沒了，如今你們總算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處了。”
她的眼中滿是祝福。
顧清裳側頭看着呂向陽期待的眼神，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今日約呂獻陽出來，不過是爲了商量如何將髒水潑回溫錦萍身上，好洗白自己。
事情是如何演變成她要嫁給呂獻陽的？
她要嫁的夫君，一定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呂獻陽這種窩囊無用的男人，至多做個彰顯她魅力的工具人，如何能配得上她。
何況自從大哥腿被師兄打斷，徹底斷了仕途，哥哥嫂嫂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仇人一樣，她在府裏過得艱難。
母親每日以淚洗面。
父親若不是對她尚抱有幾絲希望——她要能嫁進好人家，也好回頭提攜孃家，恐怕早由着她自生自滅了。
可若是她嫁給呂獻陽，那她在父親眼裏就再無利用價值。
畢竟忠勇伯府與他們家一樣，如今都只剩下個侯府架子。
可當着呂獻陽的面，這些話卻是一個字都不能說，只能含糊其辭。
“呂大哥，我們如今還在風口浪尖，怕是不能……”
“你竟然不願？”桑落滿臉不可置信，彷彿呂獻陽是什麼天地間的奇男子，“呂世子對你那樣好，你怎還念着大公子！”
顧清裳此時真想撕了桑落的嘴。
原本呂獻陽腦子笨，轉得慢，她只需糊弄過去即可，可桑落偏偏要將他點醒，還要將師兄牽扯進來。
果然，下一刻呂獻陽變了臉色，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你不願嫁給我嗎？”
顧清裳的臉瞬間憋得通紅。
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從前，呂獻陽可不敢這樣跟她說話。不過是看她現在名聲毀了，這纔來威脅自己。
可她現在還需要呂獻陽的幫助，只能忍氣吞聲，“不是的呂大哥。清清只是覺得，若我當真嫁了你，豈不是做實京中那些惡毒傳聞。”
這次不用桑落點撥，呂獻陽自己問道：“不過區區無稽之談，你便要拒絕我？”他可是爲了清清，什麼都不顧了。
“我……呂大哥……”
顧清裳幾次閃爍其詞，呂獻陽便是個傻子，也該分辨出其中貓膩。
“母親說你只是利用我，我原本還不信，真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
呂獻陽此時一刻也不想多呆在這裏，他向桑落頷首行禮後，也不看顧清裳一眼，徑自離開。
望着呂獻陽難得男人一回的背影，桑落輕輕嘆氣，真是活該。
倒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顧清裳從未被人這樣當衆沒臉，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曾經的舔狗時，羞辱惱怒更是成倍增加。
都是嶽桑落！
她一個巴掌猛甩出去。
力道之大，在場的人都覺得桑落定會被她摜倒，誰知下一刻，倒在地的人卻是顧清裳。
桑落這招，對付壯漢都沒問題，何況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更是手拿把掐。
她湊近一些，俯身看着地上狼狽的顧清裳，“奉勸你一句，做人呢還是要善良一些。你若再敢招惹我和我身邊的人，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桑落笑容甜美，“生不如死”從她嘴裏說出來，猶如沾了蜜糖的砒霜，讓人不寒而慄。
說完起身。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向在地上掙扎的顧清裳道：“忘了告訴顧小姐，我弟弟拜入顧駙馬門下，是大公子一手操辦，事先我並不知情。”
殺人誅心。
顧清裳的臉色明顯又灰敗幾分。
桑落滿意離場。
汪思柔曾經告訴她，顧清裳作爲章熙唯一的師妹，對此很是引以爲豪，整日將師兄掛在嘴邊，以彰顯自己在章熙那裏的不同。
據說顧駙馬曾看重一名孩童，覺得他天賦甚佳，想要收做弟子，是顧清裳大鬧一場，此事才最終作罷。從那以後，顧駙馬再沒有收過其他弟子，直到章熙將沂兒送去。
想必從那時起，顧清裳就對自己懷恨在心。
“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以顧清裳的才名家世，即便嫁不成章熙，也會有很好的未來。可她偏偏耽於情愛，勇於作死，終將自己玩脫了。
“記住教訓沒？女孩子要儘量遠離什麼情愛。除了把一個正常人變成傻子外，在那沒什麼好處。”
青黛乖乖受教，幾人漸漸走遠。
直到小巷再一次恢復寧靜，一處三人合抱的大樹後才轉出一個人來。
是王佑安。
他終究放心不下，是以跟來看看。
多虧他跟來，這才見到一個生動的，聰慧果決的桑落。
他從來只當她嬌弱，沒想到她還會打人，打起人來竟是那般颯爽，像是熾烈的風，讓人無端跟着躁動起來。
再聽她教丫鬟的那些歪理，讓人覺得好笑又可樂。
*
一路上，再無波瀾。
桑落回到思韻院，與青黛在廚下準備。明日便是沂兒回府的日子，她想多做幾樣點心。
上次給顧先生做的那些，沂兒說先生很喜歡。
思韻院沒有小廚房，但她在棲雲院人緣極好，還有蒙小五這個內應在，她進出章熙的院子，用他的廚房，簡直毫無壓力。
再不是當初那個送個茯苓餅還要層層通傳的她了。
可還未等她點心出鍋，思韻院的小丫鬟急急來找她回去。
又出事了。
這回，是章燾不見了。
他的小廝鳴波說，三少爺跟着嶽姑娘約在天順樓見面。從天順樓出來後，三少爺心情不好，不讓他跟着，直到酉時，也不見人影，
鳴波生怕三公子出事，否則身爲小廝，他的命第一個保不住。
將事情報給二夫人。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二夫人終於抓到桑落的把柄，如今正在寧壽堂哭鬧。
丫鬟傳話，便是要桑落趕緊去，好將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