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淑慧和李氏,眼見着就要將嶽桑落踩進泥裏,可她搖身一變,又成了許宸楓的妻子,彭城許氏的家主夫人?!
彭城許氏的家主夫人,比之勇毅侯夫人,也是不差的。
那樣一個身世不堪的賤種破鞋,許宸楓竟還將人當作寶貝?!
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怎得這世間的好兒郎,就全是她一個人的?
李氏和淑慧心中嫉恨,廳裏的其他人,也心情微妙。
淑慧初初爆出桑落是瘦馬時,人人覺得她低賤,好似同她站在一處,空氣中都滿是髒東西。恨不得立時將人趕出去纔好。
可如今眼見着許宸楓將她如珠似寶的捧着,她的身份也是鯉魚躍龍門一般,再次躋身上流,衆人又覺得嶽桑落似乎……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
三夫人姜氏卻覺得本該如此。
早在桑落初進相府,她便覺得這姑娘非池中之物。
眼見着嫁不成柏舟,卻又火速搭上另一豪族,且那許家主的人品樣貌,方方面面都是頂尖,對她更是肉眼可見的情根深種……
姜氏內心深處,深覺女子活着便當如桑落一般,跌宕起伏,纔不枉來這世間走上一遭。
汪思柔此時也忘了哭泣,對這變故目瞪口呆。
桑落怎麼就成了許宸楓的妻子呢?
她甚至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叫雪凝的人。
汪思柔看向太子。
原來蕭昱瑾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般荒誕不經的夢,竟然都是真的。
蕭昱瑾對汪思柔絕望的點頭,是真的,現實與夢境重疊了——
看來他和章熙,註定是不得善終了……
章柏舟啊章柏舟,你媳婦兒都沒了,咱們都快死了,你究竟要躲到,還不出來!
……
相府門口,果然停着一輛豪華寬大的馬車。
桑落盯着那輛車看,許宸楓已經走到車前,伸手要扶她上去。見她不動,許宸楓沉聲笑道:“雪凝,怎麼不上車?”
桑落看向他,柔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這一句“我們”取悅了他,許宸楓握住桑落的手,將她扶上馬車,自己也緊隨其後坐下。
“我們自然是回家了。”
他笑得桑落心裏發毛。
桑落上車後,坐到與車中人斜對面最遠的地方。
車馬粼粼行起,桑落後背貼着車壁,警惕地望着他,“回哪裏?”
許宸楓看着離自己這般遠的桑落,目光閃爍了下,笑容很輕的道:“如今再沒有人能阻止我們。我已是許氏的新家主,咱們這就回彭城,成婚。”
桑落看着這輛馬車的構造,的確是遠途的車子。
她熟知這人的瘋狂,此刻也只能順着他的話說,“彭城離京城太遠了,我什麼都沒帶。不如明天再走?”
他語調怪怪的,聲線中滿是風雨欲來,令人懼怕的味道,眼睛卻極亮,“敢問妹妹,究竟是相府的水養人,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你是因爲沒帶東西,還是因爲沒見着人?”
車架外起了風,秋風蕭蕭,葉子盤旋着落下,有的打在了車窗上。
似是又在落雨。
車中光線昏沉,卻絲毫無損女孩的美。
多嬌多媚。
眉眼流轉,光華瀲灩,惹人癡怔。
許宸楓身子向前將將一傾,桑落就挺直脊背向後靠。許宸楓一頓,神色冷下,看出她對自己的躲避態度。
哪怕她此刻坐得端正,但眼神飄忽閃爍,始終不與他對視,他一動,她就往後縮……
許宸楓壓抑着胸中的怒意與惱恨,閉上眼睛。
他要冷靜,不能再嚇她,她本來就怕他。
沒關係,慢慢來……
許宸楓心想,如今已經沒有人能阻止自己娶她,他對她那麼好,她總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教她,怎樣全心全意愛他,如何完完全全屬於他。
許宸楓盯着桑落,如毒蛇吐信,陰沉沉道:“雪凝,咱們早就說好的,不是嗎?
我把你從妙娘手裏買回來那一刻,你就是屬於我的,只能屬於我。
什麼章熙,什麼王佑安、葉彥遠,他們怎麼抵得上咱們自小的情意。
妹妹,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桑落被他說的渾身冰涼,她來京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對了,”許宸楓喃喃着靠近,與桑落並排坐着,冰涼的手握住她的,“妹妹你可能還不知道,許宸蘆那個僞君子,滿口仁義道德,禮教規矩,當初便是他反對,不許我娶你,說你曾是賤籍,配不上我的……”
他歪頭湊近,呼吸噴在桑落的頸項和耳蝸,如同地獄幽冥飄來的幽幽冷風,令人毛骨悚然。
許宸楓低低地笑,“他死了……許邵宗死後,我便將他弄死了,還有大夫人,還有許邵煒……他們都死了,如今整個許家都是我的,也是你的……”
桑落只覺得周身都爬滿毒蛇,涼得徹骨透心。
她不敢動彈,聽他在耳邊不停地笑,像極了一個瘋子。
許宸蘆是許氏的嫡長子,爲人最是清正,雖有些迂腐,卻甚是疼愛幼弟。大夫人範氏虐待許宸楓母子那些年,若不是許宸蘆護着,他如何能活到如今。
可他竟將大哥殺死了……
桑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臉色煞白。
心中只剩下一個聲音:她要逃離,她一定要離開他!
章柏舟,你在哪啊……瘋子來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