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建議:“熱毒一時發不出去,纔會輾轉難忍,不如打盆溫水給她擦洗,會好受許多。”
章熙立刻追問,“擦哪裏效果最好?”最好能馬上降溫。
柳泉含糊,“前胸後背,手心腳心,都可以。”
淮左:!
柳泉老匹夫,你一定是故意的!
才喂完藥,又要來這個!姑娘家的前胸後背,手心腳心,哪處都不能亂碰!
柳泉並不理會淮左殺雞抹脖子的眼神,轉身走了。
章熙叫人打來溫水,淮左卻捏着木盆不肯放。
章熙睨着淮左,一副你好大狗膽的眼神,“你要去擦?”
淮左:……
淮左只能將盆放下。
章熙親自試了水溫,將帕子擰到半乾,掀開被子,大掌朝着桑落伸去。
身後的青黛終於忍不住出聲,“大公子,還是我來吧。”
你倆不是才決裂麼,這般動手動腳,掀被擦身的,合適麼!
章熙連眼風都沒給青黛一個,手下動作不停,將桑落翻過身,讓她斜趴在牀上,手順着後衣領便滑下去。
“出去。”
與臉上冷峻嚴肅的表情不同,他的動作輕柔若三月春風,細膩溫和,說出的話也沒有情緒起伏,平平無奇,卻嚇得青黛打了個激靈。
“……是。”
等人走了,章熙輕哼一聲,將帕子重新浸溼。
他連桑落腰窩的胎印長在哪邊都知道,什麼沒見過,不過是擦個背,有什麼大驚小怪。
他根本沒想佔她便宜。
不過是因爲早上說的話,心中愧疚,想要爲她做些什麼罷了。
可當他無意中觸到她錦緞般滾燙的肌膚時,腦海中不自覺閃過兩人曾經的耳鬢廝磨。
那些甜蜜的過往……此刻更像是對他赤裸裸的諷刺。
章熙猛地站起,想要去外面透氣,卻忘了方纔自己爲了方便擦身,將桑落扶趴在他的腿上。
此刻他突然起身,桑落就滾了下去。
章熙急忙將人抱起來,就見她褻衣半開,大片瑩白如玉的肌膚裸露,精緻的鎖骨深陷,細腰豐胸,活色生香。
她是天生的尤物,對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
卻不單單是對他一個……
章熙輕輕將衣服掩好,幫她蓋好被子,正準備出去。
“大公子?”
身後傳來一聲綿軟,他回過頭,就見桑落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病了一場,臉色蒼白如縞素,神色間隱隱愁鬱,鬢髮凌亂,此刻無力地撐着上半身。可即便這樣,她依舊美麗得驚人,柔弱無依,更多了份惹人憐愛的味道。
這樣的女子,天生就該被男人護在羽翼之下,捧在手心裏過活纔是。
章熙別過眼,他不知該怎樣面對清醒的桑落,半晌才幹巴巴地問:“好些了嗎?”
桑落低低地應了聲,又怕他聽不到似的,“我好多了。”
“……多謝。”
桑落說完,屋內一時沉默。
從前在一處時,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桑落知情識趣,時而俏皮狡黠,時而嫵媚溫柔,章熙總說與她一起時間過得太快。
然而此刻的沉默,一息都像是煎熬。
“……我來看小五的情況,你……歇着吧。”
章熙走出去。
淮左就守在房門口,此時見他出來,立刻道:“主子,酉末了,再不回的話城門要關了。”
可趕緊走吧。
“小五呢?我去看看他。”
蒙小五傷得很重,此時仍在昏睡,章熙象徵性地在病牀前略站了站,便打道回府。
竹西繼續留在此處,看顧兩位病人。
回去的路上,淮左看着自家主子,數次欲言又止。
有心勸說,卻不知如今主子對“她”是什麼想法,該從何勸起。
正躊躇間,就聽前頭的主子道:“尋幾個順眼的女人來。”
淮左:嗯?!!
是他以爲的那個意思麼?!
淮左強忍着高興,不確定道:“主子想要幹什麼?”
章熙皺眉,幽黑的眸中滿是不耐,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說要女人幹什麼?”
“是!”
淮左高興的發癲,根本不在乎主子看他的鄙夷眼神。
天爺啊,主子他終於開、竅、了!
淮左有種揚眉吐氣的興奮——
主子被“她”那般欺負,如今總算想通了。等再一氣兒納上十七八個,“她”且等着哭吧!
淮左心中迅速盤算,生怕主子改變主意,他決定今晚上就找到“順眼的女人”。
回到相府,還沒等進院子,章熙便被人叫住:“大公子,相爺說請您一回來就去書房找他。”
說話的正是清輝堂的僕從。
章熙點點頭,心中已有幾分猜測。
果不其然,一到書房,章明承便開門見山,“你將她安排在何處?”
以章相的手段,能查出來他帶走桑落也不足爲奇。
章熙沒有說話。
章明承心中嘆息。柏舟的性格和他母親一樣,愛與恨都太極端。那女子又是柏舟頭一個喜歡的人,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爲父會爲你另擇名門淑女,這門婚事,爲父就爲你請旨退了吧。”
章熙盯着眼前的青石板,依舊默不作聲。
章明承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只能繼續勸道:
“柏舟,我已知曉老太太與她先前還有個約定,”章明承一時有些難以啓齒,“她先前還打算做爲父——”
“她勾引你了?”
章熙打斷,冷冷道。
章明承一愣,有些尷尬,“怎麼會?”
章熙終於看過來,直視章明承的眼睛,聲音平靜,“那與你有什麼關係?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算到她的頭上?”
章明承被章熙噎得不行,也不再拐彎抹角,“她是什麼出身?你又是什麼出身?
爲父從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可你封侯,位列上三公,原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就是因爲她,如今倒成了笑話。
章府的門楣,不是那等女子可以辱沒的!”
章熙不願再聽下去,如今人人當她是他的污點,彷彿這些年戰場的拼殺與功績,完全被一個女子抹殺掉。
他覺得荒誕可笑,起身告退。
“柏舟,爲父是爲你好,那等出身的女子,皆是水性,何況她還是許氏之妻,你如今將她藏起來,叫天下人如何看你!”章明承仍在極力勸說。
“相爺放心,我自會向陛下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