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相府姝色 >第195章 初雪
    玉笙院,汪思柔無聊的枯坐着,看侍女與小丫鬟翻繩子玩。

    屋外冷風蕭蕭,轉眼冬至。

    她無意識的嘆口氣,懶洋洋靠在榻上,換個姿勢繼續發呆。

    自“她”走後,日子過得像是不斷重複着昨日,索然無味。

    正百無聊賴,侍女靈玉進來,“太子殿下邀您去老地方喝茶,馬車就等在門口。”

    汪思柔瞬間眼前一亮。

    她找了蕭昱瑾那麼多回,他總算是得空了。

    “你找孤有什麼事?”

    馬車上,蕭昱瑾問道。

    汪思柔好奇的問:“聽說許家主最近都在京城,他……怎麼沒有回去?”

    蕭昱瑾斜睨她,“你能不知許氏與王氏要聯姻?”

    許宸楓的妹妹已許給大司馬嫡子,王佑安爲妻。

    “聽說了,”汪思柔不甚在意的略過,“那‘她’現在哪?”

    蕭昱瑾裝傻,“誰?許家娘子嗎?婚期定在明年三月,許娘子自然是在家中待嫁。”

    汪思柔瞪過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是不是還在京城,你知道她現在哪嗎?”

    蕭昱瑾知道自己瞞不過汪思柔,只能含糊道:“你怎麼不去問柏舟!”

    “果然是大表哥!”

    汪思柔套出話,兩眼更是興奮的冒光,“大表哥難道想金屋藏嬌!可‘她’不是許宸楓的妻子嗎?”

    汪思柔倒抽一口涼氣,“大表哥他是想——”奪人妻!

    媽呀!

    好刺激!

    汪思柔的三觀不知不覺早被青黛帶跑了。

    “許宸楓能善罷甘休?”

    最近她可是聽說了不少彭城許氏家主癡心一片,萬里尋妻的故事,個個感人肺腑。英俊、癡情、高貴,許宸楓完全滿足少女對夢中情郎的一切幻想。

    汪思柔原先還坐蕭昱瑾對面,現在越坐越近,只恨不能從太子嘴裏將話給掏出來:

    “那‘她’呢,她選了大表哥?”

    其實許宸楓也不錯。

    最起碼長得真是汪思柔見過的男子裏面最好看的了。

    蕭昱瑾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發矇,又聽出汪思柔語氣中的遺憾,不由皺眉,“柔兒啊,你就沒想過,若是他們兩個不成,孤的命可還在不在?”

    是啊,還有夢境!

    汪思柔忙追問,“那你最近又夢到什麼了?”

    蕭昱瑾臉色有些不好。

    或許是老天嫌棄他太蠢,什麼事情也解決不了,所以他最近都在重複從前的夢——章熙如同殺神臨世,揮劍將他斬殺。

    汪思柔察言觀色,“是……不太好?”

    蕭昱瑾點點頭。

    汪思柔不解,“大表哥不是都將人搶回來了嗎?”

    蕭昱瑾頭疼地揉揉眉心,搶回來又如何,彆着大勁呢。

    這一個月來,章柏舟是天天泡在軍營裏操練,底下的將士苦不堪言。

    只看柏舟一日比一日難看的臉色,那兩人的事,絕不會輕易解決。

    蕭昱瑾說:“先將許宸楓解決了再說,如今他與大司馬結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萬思柔不懂朝堂,也沒再追問。她提出新的要求,“我能去瞧瞧她嗎?”

    蕭昱瑾驚訝扭頭,“你不生她的氣了?”

    當初汪思柔在他面前,可是口口聲聲發誓,再也不跟嶽桑落做朋友的。

    汪思柔有些扭捏,“我仔細想過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還是想聽她親自跟我解釋,到底爲什麼要騙大家。”

    似是有些難爲情,她又往回找補道:“我不是想要原諒她,畢竟朋友一場,我……就想知道爲什麼。”

    蕭昱瑾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有些笨拙的解釋着自己。

    汪思柔從前在他眼裏,不過是個有些造作的影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變得具象起來。

    蕭昱瑾從來不知道,有哪個女孩像她一樣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對周圍的一切八卦嗅覺敏銳,生動鮮活。

    十分可愛。

    汪思柔或許沒有嶽皇后那般美麗聰慧,她淺顯,直白甚至無知,可她卻有嶽皇后沒有的單純與不諳世事的天真。

    是的,她很善良。

    她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其實她並不是想要桑落的解釋,她只是想要原諒的臺階。

    在這個波譎雲詭,無時無刻不在權力傾軋吞併的京城,她天真的善良像是金子般珍貴。

    汪思柔被蕭昱瑾溫柔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她掩飾般側頭掀開車簾,忽然驚喜的叫了一聲。

    “下雪了。”

    蕭昱瑾也跟着往車窗外望去,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天地間有種清澈的潔白……

    同樣在看雪景的,還有桑落和青黛。

    南邊少有落雪,更不是北國這般雪飄如絮,今冬的第一場雪,下的磅礴而熱烈。

    桑落披着氅衣,癡癡看着空中碎玉,“萬山開遍玉芙蓉,青黛,等雪停了,咱們就能看看詩人有沒有誇張了。”

    不等青黛回答,柳泉先哼道:“玉芙蓉不一定,你再這般凍下去,倒是能躺到明年看芙蓉的時候。”

    “柳先生!”

    青黛遞給桑落一個手爐,這才偏頭看向柳泉,“您若無事,不如多去翻翻醫書,小五現在還在牀上躺着下不來呢!”

    桑落纏綿病榻一個月,這兩日才能勉強起身下牀活動。

    今晨早起見到落雪,桑落難得來了興致,這纔在院中站的久了些。

    青黛原本也是要勸桑落回屋裏歇着的,可她見不得有人說桑落。何況這一個月來,她早就跟這不着調的老先生混熟了,這才忍不住回嘴。

    “青黛。”桑落輕聲道。

    柳泉也不見如何着惱,捋一把他稀疏的鬍鬚,“老夫不過是盡醫者的本分,聽不聽在你。”

    西廂房傳來蒙小五的大聲喊叫,“柳老頭,小爺怎麼到現在還沒好,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這別院並不算大,爲了便於柳泉看診,桑落和小五兩人屋舍離得很近,幾人在廊前說話,小五便在裏間聽見了。

    “你這沒良心的臭小子,你信不信老子叫你這輩子都下不了牀!”

    柳泉走進去跟小五斗嘴。

    竹西站在不遠處,他一向不參與幾人之間的“爭鬥”。

    桑落和青黛相視一笑。

    “進去吧。”

    桑落點點頭,她也有些乏了。

    青黛扶着她,兩人正準備進去,門外忽有人叩門。

    漫天大雪,誰會在這時候過來?

    竹西頓時警惕,這座別院,一個月來已經被數次進攻。

    他打了個呼哨,院內涌出不少侍衛,人人都神情嚴肅,握着刀劍望向門口。

    竹西對桑落道:“你們先進去。”

    青黛要扶桑落進去,桑落卻站在廊下不動。

    她有預感,不是別人,是他來了。

    果然,打開門,門外之人滿身風雪,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真是章熙。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