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相府姝色 >第256章 比肩而立
    桑落沒有再問章熙是怎麼處理李氏和何四,或者是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後續。

    她知道章熙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他一定會爲自己討回公道。

    因深知他的自責和愧疚,她反倒有些釋然。苦痛有人分擔,也不再那般難熬。

    他環着她的腰,她撫着他的背,房間裏沒有人說話,彼此都很享受此刻的安寧。

    許久,章熙纔出聲:“再有十幾日就是除夕宮宴,我想帶你一起去。”

    他說得輕鬆,彷彿這場宮中夜宴不過是最尋常的一頓晚膳。

    桑落的手一頓,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沒有任何遲疑的,她柔聲道:“好。”

    他既想要她去,她就沒什麼好怕的。

    她不問,章熙反倒更加仔細地解釋,“每年的除夕,陛下酉時都會在大明宮宴飲羣臣,慶賀正旦。照制,那日白天陛下要檢閱軍隊,我大約是不得空,到時若是趕不及接你,竹西會將送你到宮門口,我就在那裏等你。”

    他細細叮囑,“那日皇親國戚,文臣武將都會在大明宮御座前磕頭領宴,你只需跟在我身後就好。”

    桑落靜靜聽完,直到這時纔不確定地問:“我去……合適嗎?”

    那日去朝賀領宴的,是整個帝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一羣人,而她的身份……她怕給他丟臉。

    章熙道,“你是聖旨賜婚,我未過門的妻子,比誰都名正言順。”

    他從前一心想把她護在羽翼下,給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受一點外界的侵蝕。如今他改變了主意,既然紛擾不休,他索性將她帶出來,與他並肩而立,好叫世人睜開眼睛看看,他的落落有多好。

    桑落看不到他說話時的表情,只單聽語氣,也能想象到他此刻冷傲不羈的樣子。

    她心中異常安穩。

    至於那日要見什麼人,會遇到什麼事,只要有他在,她一往無前。

    心中一動,她說:“我正好也有事要與你商量,我不想住在這裏了。”

    “爲何?”章熙翻身坐起,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漆黑如墨,看着她問,“這裏不好麼?”

    桑落垂下長長的睫毛,看着自己的掌心,“只是覺得這裏離京太遠,你每日這樣來回奔波,太辛苦了些。”

    她若叫他隔幾日再來,他必然不肯,她也捨不得他。既然這樣,倒不如住得離京近一些。

    何況沂兒那孩子,說什麼都要守着她,到現在也不肯回顧先生那裏,若是能住得近一點,他可好繼續學業。

    章熙眼睛裏蒙上一層似笑非笑的促狹,開口道,“還沒過門就知道心疼夫君,落落疼我。”

    桑落想啐他,可看到他眼睛裏細碎的歡喜,自己也不由笑起來。那些太夫人和秦嵐澤帶來的陰霾,也徹底消散不見。

    章熙說:“年前事忙,等過了正旦,咱們就搬到京裏去。那時你的傷估摸着也好得差不多,尋良辰吉日,咱們成親。正好雙橋街也該有女主人了。”

    他總不能叫她沒名沒分地跟他。

    她沒有說話,只輕輕點頭。垂下的眼睛,更顯溫順,暈紅的雙頰,愈發嬌豔。

    章熙看得心熱,不由道:“今晚上你來我屋裏,我講故事給你聽。”

    昨日他便要給她講故事,卻出了意外的變故,今日他又重拾這個話題。

    桑落看了眼窗外,天色尚明,這個登徒子就已經開始不安好心。

    “哄我睡覺爲什麼要去你屋?”桑落明知故問。

    “淘氣。”

    他磁性低沉的聲音如是說,桑落只覺得一陣頭皮酥麻。他知道她喜歡聽他的聲音,刻意再壓低兩分,聲音好似有了顆粒感,像是從她的心頭磨過去一樣。

    章熙說:“你的牀汪表妹睡過,我怎麼能睡?”

    他說得一臉坦然,彷彿跟其他女子保持距離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語氣中甚至還有責備,責備她不該那般問他。

    哪個女子能抗拒這樣潔身自好又英俊情深的郎君?

    至少桑落不能。

    她睨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那你以後都別忘了這規矩,離其他女子遠一點。”

    章熙捏捏她的臉,目光在她的脣瓣上攆過,繼續用那性感到要命的聲音說:

    “遵命。”

    兩人都坐在榻上,本就離得很近,桑落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結正上下迅速滾動,身子從裏到外都是燙的,她深知他在引誘她,卻仍舊上鉤。

    他是如此迷人,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對別人總是冷清的,可是對她,卻燃着永不熄滅的火。

    炙熱而滾燙。

    四目相對,空氣彷彿着了火,只需一點點誘因,便能爆炸。

    額頭抵着額頭,他的鼻尖已經挨蹭上她的,呼吸相聞,只需再往前一點點,脣瓣間就能感知到彼此的溫度。

    只差最會一點點——

    門外忽然響起竹西提高的聲音,“沂兒少爺,主子跟姑娘在裏間有話要說!你稍等片刻……”

    其中還夾雜着另一個小小少年的聲響,“別拉着我,我要去找姐姐!”

    竹西本意就是爲屋中之人示警,等到嶽清風進來時,就見章熙與姐姐分坐案几兩側,正輕聲說着什麼。

    桑落問他:“沂兒,你不是在房中溫書習字嗎?怎麼跑過來?”

    嶽清風狐疑地將兩人看了一圈,除了姐姐臉有些紅外,倒沒什麼異樣。

    他說:“聽說太夫人和秦小姐來,我不放心姐姐,特意來看看。”

    其實他是不放心章熙。

    自從無意中見過一回章熙與姐姐獨處,與姐姐勾肩拉手的情景,他就時刻警惕着,免得某人再佔姐姐便宜。

    可別院裏都是章熙的人,他一個沒看住,姐姐就與章熙單獨相處。

    章熙對嶽清風,可沒有對桑落的耐心,他直接道:“等你聽到消息,黃花菜都涼了。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顧好自己就行了。”

    這是諷刺他來的太晚,太夫人早已走了。

    嶽清風氣得漲紅了臉,他收不到消息到底怪誰!

    若不是章熙一心想佔姐姐便宜,怕他攪了好事,又串通整個別院的人打掩護,他如何能消息遲滯這麼久!

    桑落見不得人說沂兒,她嗔怒地瞪了眼章熙,向弟弟招手,“我沒事,太夫人只是來看望我,你別擔心。”

    嶽清風眼睛仍舊盯着章熙,跟桑落說:“沒事就好。姐姐,咱們什麼時候離開?我已經跟先生寫信說好,先生同意姐姐與我一起住在公主府。”

    不等桑落做出反應,章熙已經沉下臉,“你姐姐哪也不去,她就在這裏。”

    嶽清風也梗着脖子回道,“姐姐有我保護,你別想再欺負她!”

    “你怎麼保護,你自己都寄人籬下。”

    “那也比你強,顧先生可不像你這樣,這樣……”顧及到姐姐顏面,登徒子三個字他到底沒有說出口。

    章熙肯定道:“你姐姐跟定我了。”

    嶽清風比他還要囂張,“哼,姐姐心中,我可比你重要多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僵持在原地,桑落扶額,她不知道沂兒爲何對章熙的誤會這樣深,還只想帶她走。

    有心說和,她扭頭對章熙道:“你先出去,我跟沂兒單獨說兩句。”

    話落,章熙眼見嶽清風這小崽子得意揚揚看向他,滿是炫耀,他不想走,可觸到桑落眼中的懇求,也只能僵硬地走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給小鬼放狠話,“我每天都哄你姐姐睡覺。”

    嶽清風:!!!

    嶽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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