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塵抿脣一笑。
“在天下式的功法裏,沒有金丹境。”
“什麼!”莊七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道:“沒有金丹境!?怎麼可能沒有金丹境!?”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況且劍修又豈非一般修士?”
莊七啞然。
只聽渺塵的聲音渾然變得滄桑起來。
“你身體現在需要大量靈氣重塑,就好比一座不見底的深淵,任何靈氣吸納之後,看似消失不見,實則是融入你的骨血,奇經八脈之中。”
“此消彼長,長得是新生的靈氣,至於這丹化成心。”渺塵勾脣一笑,“是指屆時你的心,將會成爲徹徹底底的劍心。”
莊七怔住:“劍心?”
“對,能與萬劍溝通的——劍心。”
莊七徹底呆住,對方的一席話宛若天方夜譚一樣讓他不可置信。“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渺塵只說了四個字:“韜光養晦。”
莊七目光動了動:“爲什麼要瞞着其他人,應該不止懷璧其罪那麼簡單罷。”
渺塵笑了:“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
莊七默然。
九亥看了眼莊七,猶豫半晌,道:“慶林鎮的事,還有蹊蹺。”
莊七望向他。
九亥沉聲道:“我進洞窟後,顧寒就叫華庭去慶林鎮傳信,來回也就一炷□□夫,但我們在裏面,待了大半個時辰。”
莊七瞳孔一縮:“你是說,華庭沒去報信?”
九亥搖頭:“我比你先醒來,剛去找了風破來,他說華庭路上被不悅樓叛徒截殺,這才耽誤了時間。”
莊七冷笑一聲,顯然不信。只是下一刻,他又頓住,盯着九亥:“你身體怎麼樣。”
增聚丹他是知道的,當初擂臺上,那名服用增聚丹的正陽峯弟子,據說回去後躺了三個月。
“無事。”九亥垂下眸子,“李溫成的屍體,運回了風回峯。”
莊七沉默,又看向另一邊。
渺塵淡淡道:“九兒既說無事,你便放心。”
過了半晌,他才起了身。
李溫成身死,但這一場變故來的太突然,也太蹊蹺,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感懷傷秋。
九亥見他要出去,低聲道:“我陪你。”
莊七一怔,隨後就笑了。
兩道長虹劃過長空,直至煉天風山腳。
正陽峯
崔耿白眼一翻,一下子就跳到一邊。
不悅人眉毛跳了跳:“你不走?”
“對,我不走!”崔耿冷哼一聲,“你什麼時候和我娘吵完架了再說!”
“你!”
不悅人額邊青筋暴起,自家姑娘哪都好,唯獨說話沒個顧忌,這是什麼場合,這種事情能說嗎!
太玄真人目光動了動,溫和地笑道:“既然貴女不願走,閣下又何必強帶,畢竟她也是劍宗的一份子。”
不悅人的目光沉下去,冷笑道:“小女離家出走,給貴宗添了不少麻煩,還是不必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纔不要跟你回去!”
崔耿大聲嚷嚷,對着自家老爹拳打腳踢,絲毫不顧及臉面。
“誰敢帶我徒弟走!”
肥碩的身影一閃而過,穿着大綠袍的馬剛,一把扯過崔耿護在外面,抖着肥肉嚷嚷道:“你要對我徒弟做什麼!”
不悅人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雖然他沒有防備,但能從他手中輕而易舉的搶過人,這位馬真人竟是深藏不露啊。
太玄真人無奈道:“馬師弟,這是崔耿的父親,不悅樓的樓主,天鬼不悅人。”
“我管你幾個悅。”
馬剛吹鼻子瞪眼地說道:“這是我好不容易尋來的寶貝徒弟,日後要繼承我的德雲峯,繼承我的劍穗,怎地能讓你帶走!”
“師弟!”太玄真人一下站了起來,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馬剛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說道:“怎麼不知道,我尋了多年,好不容易尋到一個能契合劍墜,又附和我心意的弟子,你們誰都不準搶走!”
不悅人愕然,轉瞬就大笑:“既然如此,那小女就多勞馬真人照顧了。”
太玄真人和景陽子面色變得極爲難看,不悅樓的女兒在劍宗自然是好事,但若當上了峯主,繼承了劍穗,那就絕非好事了!
不悅人淡淡地說道:“崔耿,你隨我來,爲父還有幾句話要說。”
待人都走後,景陽真人才站起來:“掌門,爲何不允我將莊七放回凡間,只有他出了九嶽劍宗,才能查清他到底是不是守淵人後人!”
“這風險我冒不起。一旦放出去,萬一再被三途教的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太玄真人深深嘆了口氣:“三途教屢次打莊七的主意,證明莊七極有可能是守淵人。畢竟只有守淵人,才能打開無妄淵大門。”
景陽真人面無表情:“他們想重啓‘無妄淵’,再掀九州浩劫!”
太玄真人捏了捏眉心,“你我都清楚,五百年前的人界浩劫並非傳說。三途教是想借無妄淵下面的人,重振幽陰兩洲。”
景陽真人立即說:“我已派人分別去了幽州陰州,一來查守淵人,二來查三途教底細,等過些時日,我再親自去一趟!”
“不必了。”太玄真人眸光晦暗,盯着景陽:“你去曌漢處理不悅樓之事罷,妖獸林之事,和慶林鎮之案,都和曌漢有關,總歸要個交代。這個度你是知道的,交於辦我放心。”
“是。”
劍爐
“莊七是莊七”
“是他”
彼時正值下午,李溫成身死的消息已在弟子中傳開,周遭弟子議論不休,但看着後面跟上來的人時,一下又閉了嘴,目光變得惶恐。
莊七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到,如今正應了姬無恨那句話,到了金丹境就不需要劍了。
“走吧,我陪你。”九亥的輕言細語將他拉回現實,莊七瞧着他眉目柔和的樣子,吐了口氣,輕聲說:“謝謝。”
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隔絕了外邊的嘈雜。
仍是有節奏的打鐵聲,姬無恨一眼沒有看他們,專心致志地打着手中的墨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