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兇牙血藤禁錮着,半點不能動彈。隨着血液和體內真氣被緩緩吸噬,他們開始氣虛體弱,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地低着頭。

    幾個時辰過去,突然,一陣難言的疼痛開始遍佈全身。開始時,經脈中像是有幾百只小蟲在爬動,酸癢難耐。不過片刻,癢變成了痛,似乎是小蟲們開始啃食經脈。

    三個人咬牙忍耐,可那痛意卻逐漸強烈,彷彿整個血脈都沸騰起來,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在叫囂扭動。再也忍耐不住,阮淞最先痛呼出聲。

    相比較起來,謝桐悠因爲之前斷脈修煉的經歷,早已習慣與疼痛爲伍,雖然渾身冒汗,卻只是緊咬牙關默默忍耐。出乎她意料的是,李兆熹也未吭一聲。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身體內的異樣漸漸平息,謝桐悠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這便是那瘋女人說的藤毒發作吧,果然不好受。

    就在他們身體癱軟的時候,那些纏在身上的藤條忽然鬆了勁兒,悉悉索索地縮了回去。三個人突然失去支撐,紛紛摔倒在地。

    沒了束縛,謝桐悠忍住虛脫,硬生生撐着地面站了起來,想趁這短暫的時間研究怎麼逃出牢籠。

    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只見李兆熹已經移動到石窟旁邊,想要摸索着尋找出口。當他那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摸到石壁的瞬間,突然從上面傳來酥麻感覺,一道電光從石壁上亮起,擊過他的身體,噼啪作響。瞬間,一股皮肉的焦糊味在石窟中瀰漫。

    謝桐悠連忙凝出靈絲,牽引傀儡將李兆熹拉離石壁。阮淞見狀也踉蹌地走過來,摸出兩顆藥塞進嘴裏,不等嚼碎,手上發出的白光已飄上他的身體。在醫修的治療下,他不停抽搐的身體平靜下來。

    一刻鐘很快結束,他們剛剛喫下靈藥還沒調息結束,就又被快速伸出的兇牙血藤捆了起來。

    身體中的真氣又被緩緩奪走,謝桐悠開口:“這些血藤是故意放開我們,等我們吃藥恢復真氣再纏上來進食。”

    阮淞本是醫修,自帶的丹藥效力更強,此時的狀態倒是三個人中最好的,本來還在慶幸,聽了她的話,想明白了也是一愣,“那……那如果我們不喫丹藥恢復真氣呢,它們會不會放棄我們?”

    “到了沒有真氣的時候,只怕它們會直接將我們的血肉都喫掉。”李兆熹冷冷開口,像是在諷刺她的天真。

    “那怎麼辦啊?”阮淞急得都快要哭了。

    謝桐悠想了一下,說:“明天血藤放開我們的時候,麻煩阮姐姐盡力幫我恢復真氣。石壁會發出閃電我們不能觸碰,只有讓小木頭試一試了。”

    三人又商量了些細節,心中生出點對明天的期望。就這一點渺茫的希望,也讓他們覺得時光不再那麼難熬。

    當第二次藤毒發作時,謝桐悠本來覺得已經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應該會稍微好過些。可毒發的感覺卻有了變化,前期麻癢的感覺很快結束,真氣又在體內紊亂,四處遊竄,好似無數鋼針在身體內部亂戳,痛得她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顆顆落下。

    阮淞又開始淒厲喊叫,到了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嗚咽,嗓子啞的就像粗糲的砂紙。

    疼痛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比前一天更加難以忍耐。謝桐悠勉強集中精神,想起那個瘋女人的話,中了兇牙血藤之毒,會一日比一日難熬。

    等毒髮結束,謝桐悠顫顫巍巍走到還倒在地上的阮淞身邊,對她說:“阮姐姐,時間不多了。”

    她平時總是未語先笑,待誰都是熱情親切,此時卻滿面肅容,讓人不敢輕視。

    阮淞也知道耽誤不得,在她的幫助下起身,按商量好的,用丹藥和氣療術讓謝桐悠恢復些力量。

    謝桐悠感覺到靈脈內漸漸恢復的真氣,操縱小木頭使出一招劈山掌,和石壁轟然相撞。而李兆熹則在以旁運起土系法術,一起讓石壁破裂。

    兩人的攻擊終究讓那石壁有了變化,卻不是大家意料的崩裂。它開始變形扭曲,就像融化的冰塊,表面變成粘稠的液體滴落下來。可隨着這波變化,一股異樣的氣味從其中飄出,聞之讓人頭昏腦脹,肺腑開始火辣辣地似火燒一樣。

    “咳咳,快停手,這不是石頭,是赤霄瘴!”阮淞急急喊道。

    謝桐悠和李兆熹不得不停手,調息驅毒,好不容易纔恢復正常。而在他們停止攻擊後,赤霄瘴不再繼續融化,又變得像石頭一樣。

    這個時候,那些等待他們恢復的血藤又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伸了出來。可三人並不願坐以待斃,憑藉剛剛好一點的身體,祭出兵器反抗。

    李兆熹手持破天劍,一套青廬劍法使出,鋒利的劍刃帶着戾氣斬斷了最先探過來的樹根藤條。

    謝桐悠雙手結印,在傀儡身上拍了幾下,那木頭人竟然又一次發生變化,成了老虎模樣,長大嘴巴咔哧咔哧地將藤條一一咬斷。

    可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斷掉的藤條很快就長了出來,無數血藤再次將他們包圍,捲上他們的身體,最終將他們纏成三個大繭,只將腦袋露在外面。

    似乎是因爲今日耗費了精力,那些藤條吸噬真氣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不多時就讓他們全身無力地昏了過去。

    這一次的失敗,讓他們開始懷疑是否還有逃脫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酸癢的感覺再次出現在經脈中,然後疼痛立時涌來,像潮水一般將他們淹沒。這一次的真氣紊亂更爲嚴重,就連謝桐悠都忍不住開始低呼出聲。石窟中,唯有李兆熹還在默默忍耐。

    這次的疼痛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等藤條鬆開時,阮淞已經痛暈過去摔在地上。

    謝桐悠雙眼充血,幾乎看不清眼前。她擡起頭望向身邊的同門,勉強從一片血紅中看到李兆熹身上發出的金色光芒。那是他在解開身上壓制異變獸血脈的禁制。

    一聲怒吼,變身半人半獸的李兆熹一拳砸向石壁。慘白的閃電擊中他的身體,可他憑着異獸之血強化的身軀硬生生扛了下來。雖然身上皮開肉綻,他依然堅定地擊打牆面。

    赤霄瘴又開始融化,釋放出毒氣。李兆熹終究還是血肉之軀,抵擋不了這世間罕見的劇毒,勉強撐了一會兒,還是倒了下去。隨着他癱倒在地,他看到阮淞已經甦醒,正又驚又怕地看着他。

    “又多一個人看到了。”昏迷的前一秒,他忍不住想。

    幾次的努力,都沒有讓他們逃離煉獄,絕望的氣息在石窟內蔓延。他們不再交談,也不知時間流逝,只在毒發時才明白,又過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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