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新來過 >第20章 海鮮樓上
    鄭萍打來電話,約張文去“王記海鮮樓”喫晚飯。

    張文這才明白自己爲什麼一整天心神不寧,原來今天是週五。

    這一次2001年,諸多事情並不在前世的記憶裏。因此他偶爾也會困惑,究竟有沒有那次前世,或只是今生的夢想幻象?

    對於前生的一些事一些人。總不能夠提前想起。只有遇見了才覺到似曾相識,才能想起那些似真還假的記憶,把模糊逐漸解析清晰。

    可那些還沒發生的記憶,究竟會不會重新發生?歷史會不會改變方向?假如改變了,那麼前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

    王記海鮮樓在農貿市場的西北邊鄰着馬路。最初是個王姓老頭開的海鮮小喫部,因爲老王頭用的食材上乘,海鮮鮮活,所以哪怕賣的價貴,卻生意火爆。終於把小喫部發展壯大,變成了海鮮名樓,日進斗金。

    老王頭所以成功,或因周圍同行的不成功。那些人鼠目寸光,在食材進貨上用臭魚爛蝦節省開支。他們小人見識,急功近利。須知生意場上騙人就是在騙自己。

    這也並非老王頭高瞻遠矚,他進貨好的本意是爲賣的貴。並非他的商業品格如何高尚,而恰恰是他趕上了人民飛速富庶的時代,不怕你貴就怕你不好,王總歪打正着,撈了第一大桶金。擡轎子的紛至踏來,後面的發展就順暢多了。

    ……

    張文早早的回家洗漱,換了新衣還帶了手錶,他打算晚間和鄭萍喝點酒,就沒騎摩托,等收拾停當了下樓上街,打出租車去了海鮮樓。

    到地方剛下車,見鄭萍已等在海鮮樓門口等他了。

    鄭萍穿着紅衫白褲站在那,微笑着還沒來得及客套,卻被張文一把拉住手腕,親親密密的往酒樓裏走,她紅着臉很驚訝。

    服務員說所有包間全訂滿了,只閒着樓上兩三個散臺,二人就上樓尋個靠角落的飯桌坐下了。

    服務員端來茶水,遞過菜單,鄭萍先讓張文點菜。張文卻擺了擺手,一直咧嘴傻笑着癡迷迷盯着她看。

    鄭萍點了四個菜:水煮毛蚶,蔥炒鳥貝,紅燒鮁魚,排骨燉豆角,要了四瓶啤酒。

    她再次遞過菜單對張文客套:“老弟你點兩個愛喫的菜”

    張文心裏計算着她剛點的四菜,估計兩百元左右,就接過菜單但沒看,仰頭對服務員說:

    “我剛看樓下玻璃缸中梭子蟹挺活,怕是有半斤一個,來四個母蟹子清蒸,不要公蟹,別放胡椒別放蔥姜,撒點鹽就行……不要毛蚶子了,你把紅燒鮁魚換成紅燒碟魚頭,其餘不變,來瓶汾酒”

    他笑問鄭萍:“這麼點菜行麼?”

    “行啊好啊……”鄭萍面不改色“……老弟你挺會點的,全是我愛喫的”

    服務員拿回菜譜就下樓了。

    張文靠在椅上,面帶神祕微笑,他點了只煙,卻依然直直的盯着鄭萍,好像要盯到肉裏。

    鄭萍覺得張文眼神露骨,她先稍不自然的左顧右盼了一回,捧起茶啜了半口,再正色盯回張文那色迷迷的目光,笑問:

    “怎麼了老弟?幹嘛那麼看姐?你怎麼不留着點眼睛一會看梭子蟹啊?”

    張文哈哈大笑,朝前湊了湊說

    “大姐,不愛看你的還是男人嗎?兄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是天下最俊的女人……”

    而後又把聲音壓低,拉着長聲讚歎:“……真——俊——啊——”

    這話也不算恭維,鄭萍的美貌有目共睹,她是機關大樓裏公認的美人,身量氣質俱佳。

    張文知她自居美貌,很多男人都愛慕她,很多女人都對她羨慕嫉妒恨。

    她如今三十五歲,但張文前世記憶中凝視她時,她卻已經四十歲了。這是多麼奇怪的事情,此時他不願把目光移開。

    鄭萍越發覺得奇特,她並不奇怪男人的貪婪神色,但張文的大膽卻讓她不能適從。

    “張老師……”她重新正色,也給對方些提醒“……你看上週日吧……少年宮家長那事,你要是不給我解圍……我還真不好辦了呢,我回家和你姐夫一說,你姐夫也說真得好好謝謝張老師……”

    正開場白間,服務員上菜了。

    幾道菜同時上齊,確是名店風範,菜品鮮豔馥郁,讓人頗有食慾。

    張文全然沒了拘泥禮節,看菜神情誇張的喜形於色。他這樣歡愉而喜悅的姿態,讓鄭萍也心態放鬆。

    張文先噓着一隻大蟹掰開,遞到鄭萍食碟裏

    “哇,蟹黃滿滿,你喫你喫,別總顧着客氣說話,這見外”

    鄭萍說了聲謝謝,低頭動箸,張文又給她斟了啤酒。再往自己杯裏倒了約一兩白酒。

    許是人胃口好時嗅覺也靈,二人都覺得瞬間白酒香四溢。

    鄭萍端起酒杯“老弟,不管怎樣感謝你那天幫了姐,以前咱姐倆交流不多,等以後有什麼姐能幫忙的,你可別客氣,老弟你喝一口”

    沒有碰杯,二人一飲而盡。

    張文又給鄭萍添滿了啤酒,用自己的筷子給她佈菜,勾兌芥末醬油,再把自己的酒杯又添了一兩。

    “大姐……”許是白酒太烈,張文的聲音帶些沙啞

    “……其實該道謝的是我,誰不想和你喫頓飯?是局長主任不想?還是哪哪的老闆不想?我張文算個啥?你是給老弟面子,我真的,幸福滿滿,……唉……”

    張文情鬱於中,不覺嘆了口氣。

    鄭萍很感動,奇特的是這種感動在一週裏是第二次了。

    她和張文都同從事教育圈工作,先前曾經有些工作接觸,聽過幾次張文的公開課。二人又都是系統裏的文藝骨幹,是機關裏演出級的歌手。每年系統裏的匯演,區裏的晚會,上級總安排他倆獨唱,常會在後臺等麥克時,相遇點個頭致意。

    本來同行相輕,藝人相藐。她從前對張文的印象,頂多是個夜總會男歌手,或普通教師。

    在鄭萍曾經靚麗的青春裏,也算是閱人無數。那些圍前圍後大獻殷勤的男人中,不乏厚重的商人才俊,不乏意氣風發的仕途官僚。她本不是一個能被男人輕易感動的女人。

    但上週末,張文在少年宮裏仗義相助,鄭萍感激之餘,也對他有了新奇的情懷。這也許還不是愛慕,且根本沒有緣由愛慕。

    奇特的是,如被某一種催化劑激發出效應,一週來她覺到某種深刻的悲憫,抑或是親情,那種瀰漫而來的漫天情愫,象是與張文有關。

    “嗨……”她又端起酒杯,對張文莞爾而笑:

    “……老弟,給姐說點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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