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新來過 >第19章 強梁兇猛
    魏立國來到了醫院。

    他年逾不惑,寸發窄臉,身量中等,身材偏瘦。上身穿件土黃色休閒薄西裝,下面穿條黑牛仔褲,腳穿白運動布鞋。

    他先輕輕推開門,認真看了這兩夥人。然後徑直去杜丹那問:

    “哪夥找你要錢?”

    杜丹緊張的說不出話,朝門邊那三人揚了揚下巴。

    魏立國猛然轉身。右手從左袖中抽出把□□,疾衝着到領頭壯漢前當胸便扎。

    領頭壯漢有些準備,也快速從坐牀上跳起閃避,還是被扎到肩腋,他慘叫一聲,撫傷跌倒。

    電石火光間,年長漢子雙手掄鐵架迎頭打魏立國,卻被魏橫左肘硬扛,右手刀掃其軟肋,剎那間漢子腹側衣服碎裂,半片巴掌大的皮肉翻開,順□□的黒槽白刃甩出一片血珠。

    第三個年輕的漢子先呆看了慘烈,隨即丟掉鐵架,連滾帶爬欲奪門而逃,魏立國獰笑着先堵了門,年輕漢子只好磕磕絆絆轉身,爬越那些病牀縮向牆角,而後抱頭“媽呀……媽呀”的叫。

    張文衆人驚駭至極,全都不由背靠着牆,人人膽戰心驚。

    “過來!……”魏立國刀指年輕漢子斷喝,聲音嘶啞低沉。

    那人怯生生,哭啼啼,搖晃晃的過來了。

    “跪下!跪着說”魏立國擎刃抵其咽喉。

    那人不由直挺挺跪在魏立國面前。

    地上臥着的二人面色煞白,捂着流血的傷口都在□□。

    “還要錢嗎?”魏立國問,聲如惡魔。

    “不要了,我們不要錢了”

    “哎,這就對了,今天的事兒,你們三個敢報案我就殺了你們”

    “我們不報案”三個漢子徹底崩潰服軟了。

    魏立國忽然回頭,如厲鬼一樣的目光也盯了張文這邊

    “你們也是,我是給你們幫忙的,這事今天就到此爲止了,講出去對大家不好,懂吧?”

    “懂,大哥,我們懂……”這邊衆人也忙不迭應和。

    魏立國不管顧衆人,拽起一病牀被單子擦了刀血,重新藏刀袖內,走近杜丹,又低頭看了看高峯,眼神奇特:

    “這你對象啊?怎麼騎個車撞成這樣啊?”

    杜丹受了驚嚇,不再說江南口音,改回了純正的遼南本地話,斷斷續續簡介了幾句。

    魏立國走了,杜丹去送。

    張文衆人見那三個漢子還在地上跪臥。就幫襯着扶起兩個傷漢,他倆萎靡牀上默默無語。

    沒傷的那個緩過神來,跑去走廊喊叫醫生護士來。

    聞訊趕來的護士看了二人的傷大驚。又叫來幾個二樓住院部的醫護人員,用病車把二人推走處置去了。

    張文等也驚魂普定,先忘了高峯傷勢。卻齜牙咧嘴的議論了魏立國的江湖往事。

    直到高峯父母親屬們來醫院探望了。一撥接一撥,病房熱鬧喧囂,親屬們見高峯傷勢不重,就七嘴八舌的在病房敘舊。

    張文哥幾個見久留不便,也告辭離開了醫院。

    醫院大門口,楊學舟問大家中午聚一起喝點酒不?衆人說這日子不值得慶祝,就散了。

    楊學舟追上幾步小聲問張文“那事如何了?”

    “什麼事?”

    “買房的五千元事”

    “噢……”張文答他“……呂麗今天晚上才能取回錢,我週一拿錢來給你送去”

    楊學舟高興雀躍:

    “老大你必須給我送去啊,完了兄弟我好請你喝酒啊!”

    ……

    連日來事事接踵,張文困惑。

    記憶裏的上一次2001年,應該比這一次平淡簡單的多。

    也許歲月積累疲敝。人類因此對於趣味的感知,並不完全因爲事物本身。其實更會因爲途次履歷,人活的越久,歡樂感就越艱澀。

    所以光陰越長,心靈越會滿足於簡單。

    人會記得好事美差,會摒棄壞事煩惱,誰都不願回味創傷。人總是這樣規避情緒,寬慰自身。

    每週五的下午,單位工會活動。

    辦公室裏只有張文一人。他不願找同事消遣,也不想早早的回到家中。

    今天總是惴惴不安,張文覺得有什麼事還沒做。

    後來哥哥張明打來電話:

    “小文,爸媽說你打算賣房子?”

    “嗯,哥,這麼多年了我那房子也沒人住,白交暖氣費,不賣以後還得繼續交費,這地方出租也沒幾個租金,房子還糟蹋了,我覺得賣了省心”

    “你怎麼着急用錢麼?”哥哥問。

    “也……可以這麼說……我現在一月就開一千元,不夠花啊,我想用賣房錢做點生意”張文語氣有點焦灼。

    “可不都掙一千元嗎?……”哥哥聊天一直有耐心:“……我比你多上五六年班,這稅務局科長也才掙一千三,大家不都這麼過日子嗎?你能做什麼生意?不當教師啦?你哪有時間做生意?現在做什麼那麼好做?……”

    “哥……”張文打斷了哥哥“……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怕我最終一無所有。但我也這麼大歲數了,我能爲我自己做主,我也有權爲自己做主……”

    張文頓了頓,他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你們自認爲是在幫助我,我也知道,人活着這麼回事,有錢沒錢,能湊合就湊合,這麼一等一熬,沒準隨波逐流着,將來衆人都能住個大房,開上私家車……

    但我需要點自我的主張!我不願苟且偷生,不願活在親人的羽翼中,尤其那也不是什麼特別堅固厚實的羽翼。

    哥,我想有點自我的體會,我也許失敗,但那又有什麼呢?……”

    哥哥張明在電話那邊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張文又說:

    “……哥,我不會後悔的,其實賠了賺了的都無所謂,我也不完全是怕窮,我要的是開心,我會爲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開心。”

    ……

    哥哥鬱悶的掛了電話,張文的心裏也特別沉重,他彷彿看到哥哥的憂愁,彷彿聽到哥哥的喟然嘆息聲。

    也許辯證的看,事物有多好也就有多糟。

    張文的上一生,浸泡在濃稠的親情裏不能自拔。因爲不能傷害,所以也無法解脫。

    親情之愛本不是錯,但自我翱翔卻更有意義。每一朵生命之花的異彩紛呈,總是先要脫穎而出,這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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