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嗎?木星凝想,是我害了你們嗎?

    她加入暗將三年,殺了許多僞人類與喪屍,她爲木林右賣命,卻再最後得知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木林右的手段。對她來說,那是一輩子抹不掉的恥辱,是她憎恨的來源。

    她一直想要找尋的人,找到卻認不出的哥哥死在自己手中,她加入暗將三年唯一教導她幫助她的老師也死在她眼前,那個時候的自己滿眼仇恨,只想拉着木林右下地獄,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人。

    自爆之時,她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到的,也只是那個整日跟在她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的小姑娘。所以,她用藤引護住了她,至於其他人,那個時候的她已經無力去想了。

    喪屍們開始發出含糊的低吼聲,被屍鼠瘋狂啃噬卻不死。之前雖然聽說過喪屍的天敵是屍鼠,但她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

    按道理來講,喪屍是沒有痛覺的,可當看到他們被屍鼠啃咬的時候,她心裏竟然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而那些喪屍就像是在配合她,發出陣陣痛苦的低吼與雜亂的嗚咽,他們的命脈在心臟與頭部,想要殺死他們,除了摘掉腦袋或者刺穿心臟,否則他們就不會死。

    屍鼠雖然不會知道怎麼殺死一隻喪屍,但他們卻知道怎麼進食,所以,對於喪屍來說,屍鼠是一種能令他們痛苦到極點的生物。

    木星凝在那些雜亂的聲音中,似乎聽到了某種祈求,那是屬於暗將潛意識中的互通,在某一刻,她感知到了地面上那些人影的疼痛。

    這種心裏讓她十分清楚的意識到了一件不得不承認的事情,那就是下面這幫人確實是曾經的暗將成員。

    明確後,便再也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她伸出手指輕輕勾了下面前的藤網,叫它們從自己面前分開,黑色藤網簌簌動了幾下,留出一道一人進出的口子。

    木星凝腦海中沒有多餘的想法,也沒去管身後那幫人驚愕到彷彿見了鬼的表情,擡腳就要往下跳,她不管這些成爲喪屍的暗將們來自哪裏,她現在只想讓他們沒有痛苦的死去。

    衆人圍着堅固的藤網蜷縮成一團,他們像看怪物一樣的注視着木星凝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發現,這個瘦弱到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背影之下,似乎隱藏着別人看都看不清的狠厲與決絕。

    看到木星凝站在缺口處,衆人不敢言語,只是忐忑與好奇的望着。

    只有於夢園沒想那麼多,自從來到黑山之後,發生的每件事都顛覆了她對以往這個世界的認知,三觀不斷刷新之下,彷彿再發生什麼,都不能是她所懼怕的。

    可當看到那抹身影搖搖欲墜的時候,她還是出於本能的恐懼了起來,“小凝凝快回來,危險。”她心心念唸的,是她的安危。

    衆人:“?”心裏不免鄙夷,各自罵了一句‘假惺惺。’

    木星凝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下,就在一腳騰空之時,‘鈴鈴鈴……’兜裏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不是熟悉的音樂聲,而是一種怪異的古老鈴聲。

    衆人懸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落了地,又提了起來,再次落地,整個黑色的四方藤網中,充斥着含糊不清的恐怖氛圍。

    木星凝收回腳,僵硬的低下頭掏出了手機,還是那個陌生號碼,在沒有信號的黑山中,這道音樂成了每個人耳中的魔音。

    她看着手機,直覺這通電話不會是個好兆頭,她甚至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態去接,不知何時,原本離她有一段距離的木毅池已經走到了她身後。

    木毅池背對着那羣人,輕輕地站到了她的身後,漆黑的眼球中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這是個問句,還是個不容置疑的問句。

    他沒等面前的姑娘回答,便又說道:“所以,說話要算話,不能反悔。”

    這句話彷彿在告訴她,你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縮,因爲你說過要保護我,所以不能反悔。

    木星凝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聽着耳邊傳來的溫和與炙熱,卻沒敢回頭去看身後的人。

    木毅池伸出手,從背後環過她的身,他握過她柔軟冰冷的指尖,帶着她在聲聲入耳的鈴聲中滑動了接聽鍵。

    木林右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am58812,見到那幫小鬼了吧!不用謝我,這是我免費送給你的禮物。”

    木星凝的掌心浸了汗水,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着,她盯着前面的那片虛空,像是看到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但她的心卻在那片黑暗中漸漸沉寂下來,因爲有木毅池在她身後。

    “想多了,不會感謝你。”她故作輕鬆的說道。

    “那就好。”木林右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知道爲什麼要送些小朋友給你嗎?”

    木星凝:“洗耳恭聽。”

    木林右說:“自然是怕你旅途寂寞啊!一個人多無聊,你這個年紀,就該有這個年紀的樣子,你在暗夜這三年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太老成了。”

    木星凝沒說話。

    木林右似乎笑了笑,“我知道,其實你並不願意聽到我的聲音。”

    “所以,你能滾嗎?”木星凝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說完之後,連自己都愣住了。

    木林右這次是真的笑了起來,那笑聲通過聽筒傳過來,帶着些許玩味,“恐怕是不能呢!對了,其實我打這個電話過來,是想告訴你三件事,之後有一段時間,你可能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木林右笑道:“話說回來,光源實驗室有消息了嗎?”

    “沒有。”

    得到這個答案的木林右似乎並不意外,他一副無所謂的口氣,慢騰騰的說道:“這三件事你要聽好了,因爲就算沒聽懂,我也不會再重複第二遍。”

    “第一,那些小鬼手裏的卡片上面有各種各樣的任務,他們其中有的是協助你的,有的是干擾你的,生命卡上面所隱現出的字跡不一定是真實的,而你們一路隨行,在找到光源實驗室的同時,你要確保協助你那些人的人身安全。

    而干擾你的那幫人,需要你一個個找出來令他們退出冒險,否則,生命卡消失或者受到傷害,即便這是一個平行空間,告訴你,他們也會死,真實世界會出現腦死亡,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植物人。”

    木林右根本不給木星凝詢問的機會,很快又說了第二件事,“這裏雖然是3061年,可卻不是真實的3061年,關於真真假假的事情,真亦假來假亦真,因爲越是臨近光源實驗室,磁場就會發生各種變化,導致很多影像發生。

    你身邊的人,也許下一秒就會變成了你最厭惡的人,而最厭惡的人,也許就是你最信任的人,至於怎麼區分,那就看你自己了。”

    “第三點,木星凝,黑山的那羣喪屍,你看着眼熟嗎?眼熟就對了!其實大部分的喪屍都是沒有意識也沒有痛覺的,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有潛在的意識和痛覺嗎?”

    木星凝隱約覺得這件事似乎跟自己有關,可她沒問,木林右就說了出來。

    木林右的語氣十分欠揍,帶着一絲戲謔的味道,他說:“那是因爲他們曾經都是程禾市的暗將,是跟你一起共事的隊友。他們不是被喪屍同化的怪物,而是因你的自爆殃及而死之後才被喪屍同化的一批……”

    他斟酌了下說詞,接着道:“簡單的說,就是進化生物吧!就像某些被喪屍同化的普通人可以轉化成爲強大的尤琾人是一樣的道理。”

    “am58812,期待你的表現,再見!”木林右最後說道。

    木星凝緊抓着電話,一個字沒說出來,那邊已經驟然掛斷,她艱難地轉過了身,看向木毅池,下脣被咬的通紅,她卻全然不覺。

    腦海中響起嗡鳴之聲,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在緩慢的遠離,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四周空曠的空間中,除了木林右的話,什麼都沒有。

    “哥……”她聽到自己模糊的叫了一聲。

    “嗯,我在,放心,我一直都在,不管你想做什麼,要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有些重影是她的內心在作祟,沒人能幫得了她,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她身邊,然後鼓勵她自己走出來。

    這是後世的平行時空,是一個不同於現世的世界,他們踩了雷來到這裏,想要出去,就得遵守這裏的規則,如果規則出現偏差,或者他們其中的某個人做出了影響規則的舉動,整個世界將會崩塌,而他們也會進入無休止的長眠中,再也醒不過來。

    可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木星凝沉默了好久,才微微轉了轉頭,她仰起臉,對着虛空中微微吐出口氣,然後張開雙手隱出雙手劍,在衆人一臉懵逼的愣神與驚訝叫聲中,向着腳下那片屍鼠與喪屍大戰的紛亂中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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