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網前仆後繼,那些紅布帶也隨之而來,在她落地的一瞬間,紅布帶將人圍住,她踩着那些紅色與黑色,遊刃於羣屍宵小中。

    黑色藤蔓捲起小小屍鼠,木星凝手起刀落,在黑色藤蔓清空喪屍身體的瞬間用雙手劍快狠準的刺入喪屍的胸膛,喪屍的身體隨着手裏劍的快速旋轉而應聲落地,之後再也爬不起來。

    木星凝紅了眼眶,她手上動作不停,腳步移動的速度又快又穩,在屍羣動手間,低低的唸了一句,“對不起,我這就送你們離開……”

    若有來世,換我還債,做什麼都好。

    刀刀狠厲,招招致命,紅布帶在風中飛揚,捲過喪屍們的手裏劍,歪肢斷臂,殘渣滿地,碎肉橫飛,一片腥風血雨。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漸下,天色漸暗,木星凝在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中停了下來,紅布帶立在風中,一個個漂浮着,像是要討賞一樣。

    木星凝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意識來源何處,也不知道它們喜歡什麼東西,於是擡起染了血的手輕輕彈了一下它們柔軟的身體

    她意識有些渙散,望着眼前的紅色,喃喃說了句,“賞什麼暫時沒想好,先給你們取個名字好不好?叫……紅凌?”

    紅布帶似乎很開心,虛浮的身體晃動的更加厲害了。

    黑色藤網漸漸落地,將那羣人從十米以上的高空中接下來,那滿目狼藉驚醒了衆人,他們呆滯一片,連小聲啼哭這種最原始的宣泄都忘了使用。

    木星凝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只在乎她哥的看法,她的眼睛還是紅的,帶着點可憐,咬脣看向木毅池,“這就是我,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她顫抖地小聲說出了這些話,還想再說什麼,心底卻突然涌出一陣噁心,她開始俯下身乾嘔起來,劇烈的抖動着身體,胃裏一陣陣緊縮,卻是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她不停地乾嘔着,劇烈地咳嗽着,聲聲不停,眸中的光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淚水隨着全身的抖動而嘩嘩落下,她俯下身,望着手中的劍,彷彿看到了昔年一起出入的身影。

    她想,爲什麼她還活着,憑什麼她還能活着,死了那麼多的人,她究竟是憑什麼啊?她將嘴脣咬的泛了紫,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視線變得模糊又溼熱,“你們等我,我會賠罪的,等我……”

    “橙子,有我在,我陪着你。”

    她在恍惚中仰起頭,最後的一抹陽光灑在黑山頭上,她看到木毅池逆着最後的光,向她伸出了手。

    鑑於這是一場冒險遊戲,衆人心潮澎湃,鑑於這場遊戲的驚心動魄程度,衆人曾經躍躍欲試,直到真的死了人,直到看到這麼多顛覆認知的恐怖事情發生,衆人才覺得自己不是想多了,而是想的太少了。

    爲了防止再有不知何時出現的危險,他們兜兜轉轉再次回到了之前躲避喪屍的那個山洞中。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衆人千辛萬苦成羣結隊的在四周找了些黑色的枯枝在山洞裏面升起了一團火,火光不大,但能清晰的照清楚圍在火堆邊緣那些人的身影。

    自從看到木星凝一個人從將近10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又殺了那麼多的喪屍之後,衆人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就打心底裏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明明跟他們差不多大,怎麼差別就會那麼大??

    衆人噤聲不語,默默地圍坐在火堆前。

    山洞裏面空氣流通的效果不是很好,青煙四散,整個山洞既明亮又帶着點嗆,但他們不能滅火,因爲身處黑暗會讓這幫人更加恐懼。

    無聲的沉默也很考驗耐力,尤其是當事人不說話的情況。

    作爲這羣人如今的領頭人,木星凝在他們心中佔據了很大分量,雖然那個電話中說了什麼沒人聽得到,但經歷了這些之後,他們都明確的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走出黑山乃至榆樹鎮,木星凝絕對是個關鍵。

    木毅池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袋麪包和一瓶水遞給木星凝。

    衆人眼饞的看着,不知覺吞了吞口水,他們來這裏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別說喫的,就是連口水都沒喝上

    被喪屍追,又被屍鼠追,跟着體力爆棚的原薛跑了好幾公里的山路,此時又餓又渴,還有說不出的疲憊。

    木星凝坐在角落,看到食物後擡眼看向木毅池,剛想接過,卻見到那一雙雙眼睛的注視,她輕微的眨了下眼,“我們還有多少東西,拿出來給他們分了吧!”

    一聽這話,衆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而原薛則是護住了自己懷中的書包,“我們也沒帶多少東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他抗議道:“再說了,這麼多人,哪夠分啊!”

    確實不夠分。

    不過木星凝沒說話,只是扭頭看向她哥。

    木毅池收到了傳送信號,略略擡了下眼皮望向原薛。

    原薛心不甘情不願又無法違背木毅池,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到底還是將包裏的零食通通倒了出來給衆人分享。

    衆人紛紛出言感謝,原本空寂無聲的山洞開始熱鬧起來,衆人撕着零食袋,慢慢將之前的血腥從腦海中短暫的轉移了出去。

    山洞中不算木星凝幾個人,仔細數了數還有17個人,這些人其中有9個是從程禾市跟於夢園一起過來的,還有8位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程禾市過來的這些人木星凝都有幾分眼熟,不是因爲在一個校園的那種眼熟,而是都參加過同學聚會,沒錯,那是她重生歸來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看似很隨意的坐在一旁,其實已經一個人想了好多,從回來之後,到同學聚會,然後接到田沫沫打來的電話,再到榆樹鎮,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她發現一個問題,好像這所有的事情看似沒有關聯,實則又有很大的關聯。

    她反覆思考同學聚會那天的各種細節,卻發現那天的所有事情都沒有什麼共通點,也沒有值得深思的事情,如果說有,喝酒算不算?

    可那天喝酒的人不止十五個,其中還有何晴伊,她不是也沒來?

    她突然想到當晚於夢園發了燒,爲什麼會發燒?

    此時木毅池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又將麪包的包裝袋撕開一個小口遞過去,他俯身理了理她的頭髮,然後挨着她坐下去,“別想了,先喫點東西。”

    木星凝從他手中接過水,小口抿了一下,卻見她哥已經低下了頭,木毅池低頭的時候,額間的發會遮擋住那雙閃亮烏黑的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樑與好看的脣形。

    白皙無瑕疵的臉上彷彿閃着光,木星凝微微偏頭,這張側臉就跟印象中的重疊在一起,她心中突然很輕的跳了一下。

    木毅池不知道再想什麼,一直低頭看着腳下那片潮溼的土地。

    木星凝從剛剛開始的偷瞄,突然演變成肆無忌憚的欣賞。

    “看夠了嗎?”許久後,木毅池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他突然收回視線,擡頭看向了她。

    木星凝沒收回眼,眼神清澈無波,一本正經的低頭靠近了他,“原薛哥有句話我沒太懂。”

    她不等木毅池問,便輕輕開口,“他之前說,爲了你泡妞,差點把他小命泡沒了!”她故意頓了頓,離他又近了一分,彼此之間相隔不過十釐米的距離。

    木星凝純淨的眼眸中帶着期待,“你想泡的人,究竟是誰啊?”

    ……

    木毅池滾動了下喉結,眸光在她的注視中微微下移,鎖到那張淡粉色的脣上,幾欲脫口,卻在最後生生頓住,他沉了沉容顏,偏頭不再看她,“你猜。”

    “……”木星凝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心想我就隨口一說,結果你還真有?

    她半天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許久之後,她的目光落在於夢園的身上,暗想不會是她吧?

    她追着木毅池的目光,側身看向他,“哥?你是想要欲擒故縱嗎?”

    “?”木毅池再次擡了下眼,然後看着她,眼神深邃內斂,帶着灼熱的氣息。

    木星凝像是少了半根筋一樣,壓根沒覺出這眼神有什麼問題,她繼續問道:“可她追了你三年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三年?”木毅池突然笑了笑,“是三年了!”

    木星凝好奇的問,“所以,你到底爲什麼不接受?”

    木毅池很輕地眨了下眼,意有所指的道:“年紀太小,等18的吧!”

    “啊?”那不是還有一年了,木星凝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心酸,暗想原來只是因爲這個嗎?怪不得,她都沒察覺出來木毅池說完這句話後自己心中隱隱現出的失落感。

    半晌,她突然又說了一句,“就算我日後有了嫂子,你對我……”她想說你對我也要像以前一樣好,可想了想,又覺得太矯情,人家有了女朋友當然是把女朋友放在第一位,她一個當妹妹的,還指望跟嫂子搶寵愛嗎?

    聽着就很奇怪好不好!所以這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話鋒一轉,變成了,“你對我就不用那麼盡心了,多留點時間給女朋友。”

    木毅池沉默片刻,突然細微的笑了一下:“好。”

    好?

    木星凝的小心臟又微微抽痛了一下,這就好了?你可真是沒把我當成個重要的角色啊!她想着,心裏委屈到不行,閉了下眼,決定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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