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嫁卿卿 >第10章 醬蘿蔔
    一旁墨硯眼見着兩人又進入下一輪互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聞聲看到沈雲卿,他幾乎哭出聲來:“主子!”

    “阿彌陀佛!”文竹抓住墨硯,“二虎說你被打得頭破血流了?傷哪兒了?”

    “破了皮!”墨硯拿開捂着額頭的手:“費梨花拿板凳砸翠花嫂子的時候我擋了一下,椅腳蹭到了頭。”當下流了好多血,看着嚇人,實際上傷口不大,並不礙事。

    眼見沈雲卿要上前,墨硯趕忙拉住:“主子,別去!”

    周圍全是看熱鬧的,沒幾個敢幫。

    先前倒是有鄰居來拉架,可惜女人們不敢太靠前,怕像墨硯一樣被誤傷。男人上前去拉人,還沒近身,費梨花就嚷着有人要非禮她。

    墨硯剛伸了手,就聽沈雲卿一聲大喝:“滾油來了!閒雜人等都讓開!”

    一時間衆人紛紛後退,唯恐被熱油潑一身,

    張翠花和費梨花兩人打得正火熱,忽見剛剛還擁擠的人羣露出一大片空地來,一大桶涼水照着他們的臉直直撲了上來,兩人躲閃不及,直接被潑成了落湯雞。

    “誰!是誰潑了老孃一身水!”費梨花怒不可遏,在人羣裏搜索罪魁禍首,待看到沈雲卿那張臉,一時間愣住了:他怎麼也來管閒事了?

    愣神瞬間,又有人在一旁大喊:“袁捕快來了!”

    費梨花臉色微變,一邊抹着臉一邊對張翠花說道:“看你是個寡婦,兒子又差點死了,今天的事兒我不和你計較!你還是收拾收拾你的爛攤子,早點滾出芙蓉鎮!就你這一手喫死人的手藝,誰還敢上門!”

    “你纔是寡婦,你全家都是寡婦!”張翠花抄起湯勺還要動手,王二虎抱住她的腰低聲求道:“娘,別鬧了。袁捕快沒來,是我騙她的!”

    張翠花愣神的瞬間,費梨花提着裙角逃之夭夭。

    張翠花收回視線,看着被人翻了個底兒朝天的攤子,半蹲着身子捂着臉,肩膀在微微抽搐着。

    “娘……”二虎還要安慰她,沈雲卿拍拍他的肩膀:“讓你娘安靜一會。”

    張翠花的小店面不過十米見方,店內只容得下兩張四人桌。店面門口擺了一張桌子,一半的賣的是蜜餞果子,涼果類的、果丹類的、果糕類的,一應俱全。

    另一半賣得就是醬菜,什麼醬黃瓜、糖姜、醬茄子、麻菇、醬蘿蔔,林林總總。

    這一砸,三分之一的醬菜都毀了。沈雲卿領着二虎文竹几人收拾店面,收拾到一半,沈雲卿就看見二虎的臉上都是水,眼淚一點點往下掉。

    “擦擦。”沈雲卿從袖子裏掏出隨手的巾帕:“你要記住,你是個男人。男人遇事,首先要想的是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王二虎囫圇擦了把臉,一邊收拾攤子,一邊說:“我娘說,開食鋪已經養不活我了,她想賣了這鋪子,回去投奔我舅舅。可我不想離開芙蓉鎮…”

    他的鼻子泛酸,想起沈雲卿說他是男人,硬生生把眼淚憋在眼眶裏:“這鋪子是我爹留下的,我娘一直撐着,就是想等有一天我爹回來了,還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也不想去舅舅家,舅舅他不喜歡我,他總打我,還打我娘……”

    “不走能怎麼辦。”張翠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面色,端上來了四碗麪條,抹了把臉:“卿少爺,剛剛多謝你們。你們還沒喫早飯吧?過來喫些面。新煮的,不髒。”

    沈雲卿掃一眼附近:大概是離了有一些距離,門前右邊支着的麪攤子倖免於難。

    沈雲卿低頭看面,確實不髒,只是清湯寡水什麼也沒有,湯頭看着就讓人沒有食慾。

    低頭嘗一口,她不由又皺了眉頭:面煮久了,面身糊成了了一團,口感極差,麪湯只有鹹味兒,喫着泛苦。

    幾個人面面相覷:就這個手藝,怪不得這食鋪子生意不好。

    沈雲卿的筷子頓了頓,又夾了一塊醬蘿蔔,頓時眼前一亮:那醬蘿蔔是用鹽醃製曬乾的,喫起來像是用薑末、橘皮、辣椒等配料拌勻後入醋炮製。入口以後,脣齒間都是配料的香氣,酸香可口,蘿蔔自身脆且有嚼勁兒,越喫越好喫。

    “面是不是很難喫?”張翠花自嘲道:“我也不騙你。我打小就不會做飯,不是我懶,是真的學不會。後來遇見了二虎她爹,我倆一塊開了鋪子。他說他負責做面,我負責做醬菜就好。他說我做的醬菜天下第一好喫……這些年麪館生意越來越差,是我砸了他們家的招牌……”

    張翠花偏了頭,眼底裏有淚沫星子:“原是想撐着等他爹回來的,可我心裏也清楚,他爹大概……”

    這芙蓉鎮私下裏都喊她寡婦,她不服氣也沒用!二虎他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麼多年,活着的希望渺茫!

    她抹了把淚:“卿少爺,你替我墊付的那些醫藥費,等我賣了鋪子就還你!這幾日你幫我的恩,我都記在心上,多早晚都讓二虎報答你!”

    日漸晌午,碼頭上下工的苦力漸漸都涌上了東街橋頭,有幾個人三三兩兩扛着傢伙事兒往王記食鋪走。

    其中一人拉着另外一個,也不避諱地嚷嚷:“誒,別去喫他們家面了。王家那寡婦昨天差點把他兒子毒死了!”

    另外一個絡腮鬍子不在意道:“誰能真的毒死自己兒子啊!肯定是二虎那小子自己不小心喫錯了!”

    “可他家面難喫啊!”又有人說。

    “難喫?難喫有什麼要緊的。”絡腮鬍子呵呵笑,“咱們都是幹苦力的,要緊的是能喫飽。她家東西雖然不好喫,可是內容實在。兩文錢能喫一大碗,比別人家兩碗都飽!”

    絡腮鬍子走近了,看着明顯打過架的鋪子,不由皺眉頭:“王嫂子,你攤子被人抄了呀?那還做不做生意了?”

    “大山兄弟,我這……”張翠花正要搖頭,就見一個人站了起來:“做!您要喫什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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