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三姐姐繡的,”馮氏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然後便想到前些天衛氏讓身邊嬤嬤出府,想必這大氅是大嫂她置辦的,這人總算想通了,好事,不過她看了眼小女兒,“你是不是又逗弄你三姐姐了?”
自家孩子自家知,是個調皮的。
“沒有,我就說了兩句,三姐姐羞,把我趕出來了。”陶灼笑嘻嘻地,馮氏也笑了。
這便是姐妹間感情好了。
她只得灼灼一個女兒,除了兄長們愛護,她自然希望家中堂姐妹跟她交好融洽,不求多,一個也成,不過目前來看,除了四五兩個姑娘,她女兒與其他堂姐妹都很好。
此去萬清寺,陶灼沒讓馮氏提前通知陶益青,想給他個驚喜。
驚喜麼?
陶益青卻覺得是驚嚇!
這兩日,與晉王雖不至於同吃同住,可除了給亡母誦經,其餘時間除了睡覺都在一起,或手談或談論經義策論,有時候說的興起,話題偏開,兩人亦不自覺,侃侃而論。
晉王唏噓陶益青學問計謀比上世還強,陶益青則折服晉王學問之廣眼界之大,尤其時務策上受益匪淺。
本就是前世好友,品味相投,又有祁曄主動引導示好,待陶益青驚覺已經將晉王引爲知己時,已經難收心了。
因此,待墨潤道:“大公子,小的好像看到咱們府上的車架了,”之時,陶益青頓時一個激靈,來的這麼快?
他忙問,“在哪裏看到的?現在到了何處?”
“在前殿旁邊的高臺上,現下大概要上山了,”也是巧了,他無事時喜歡遠眺,就這麼遠遠地看見山腳下,依稀是自家府上馬車,看旁邊騎馬的公子也像三公子,雖然距離遠些,可到底還能分辨一二。
加上,他知道六姑娘說或許中間會來萬清寺,便忙向公子稟告。
山下離寺廟並不算遠,因萬清寺建在山上,馬車只能到山腳下,剩下上山的路可坐滑竿或步行上來,陶益青忙對墨潤說:“你去看看晉王在做什麼?”
墨潤有些奇怪,這會兒了大公子還找晉王,“是要帶公子姑娘們拜見殿下嗎?”
陶益青一噎,他讓妹妹躲晉王還來不及,可這話也對,人若是來了,不去拜見晉王的確於禮不和,且他跟晉王如今還交好。
陶益青第一次覺得棘手,頭疼地揉了下額角,擺擺手,“算了,不必去了。走,我們去前殿。”
這小丫頭,定然是想給自己個驚喜,纔不讓人提前通知他,可她不知道,晉王在這裏。
心裏又不免期盼,若是晉王下山回宮就好了。
祁曄會下山嗎?肯定不會。
他可是讓景四打聽到了,承寧伯府六姑娘今日要來萬清寺,他守在這裏除了跟前世好友重新結交外,不就是想跟陶灼相認,如今機會來了,豈能離去?
而且,這兩天他還用當初桃林兩人遇到的事,試探了下陶益青,發現了一點兒端倪。
陶益青似乎不喜與自己說陶灼之事,這可不正常。
莫說他得來的情報裏,陶益青對陶灼可跟前世一樣當親妹子來疼愛,甚至比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還要疼愛,若是提起最疼愛的妹妹,不該是高興神色嗎?
欲蓋彌彰。
祁曄不由猜測,是不是陶益青知道點什麼?
想着前世陶灼的性格,從小就被嬌寵長大的公主,若一朝來此,尚有前世記憶,身邊又是前世家人,她能瞞得住?
他卻不知,她是主動相告。
祁曄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絞盡腦汁過。
不過一切都值得,陶灼既然到來,事情到底如何,便可揭開了。
聽景二說,人已經開始往山上來,陶灼坐了軟轎上來,便低聲對景二一番吩咐。
從山腳往上到寺廟,有四五里的路,今兒天氣雖然有陽光,可寒氣不小,陶灼被裹得像個糰子一樣,她自知自己腿短,又不愛爬山,也不是上香的信徒,便主動叫了軟轎。
陶博遠本還擔心她要自己走上去,這會兒一聽她坐軟轎,頓時舒了口氣。
雖然擡軟轎的都是個中好手,可他跟陶瀚遠還是一左一右護在兩側,邊走便跟妹妹說話。
“大哥哥,”陶灼一眼看見等在山門前的陶益青,歡快地伸手朝他揮舞。
嬌俏圓潤的小姑娘,瓷白臉兒被潔白兔毛一襯,越發玉雪可愛,看到妹妹的者一剎那,什麼晉王祁曄都被陶益青拋之腦後,伸出手接住下了軟轎便朝他撲過來的小姑娘。
“大哥哥,我可想你了。”
看着仰着小臉的妹妹,陶益青嘴角笑容柔和的不可思議,“我也想灼灼。”
陶瀚遠嘴角尚有淤青,嘖嘖兩聲,“看你們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十年八年沒見了,”沒眼見,纔不是自己心裏酸溜溜,自己這個親哥都沒被妹妹這樣對待過。卻不說自己也沒離家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跟大哥哥這都多少個秋沒見了,三十多個秋,這般算下來還真□□十年沒見了。”
一忽兒年月下來,差點沒把陶瀚遠繞進去,就……他明算科測試只堪堪過關吶。
默默地別過頭去,不去看妹妹那張肥嘟嘟狡辯的得意小臉兒。
可陶益青卻因他說話,擡頭看了一眼後,凝住了目光,“你這臉,誰打的?”
後面兩個字就帶了些許的寒氣。
“咳,那個大哥,咱回頭說,”陶瀚遠見有香客也望了過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角。
來時,壞心眼兒妹妹還建議他帶個帷幕。
陶灼卻小嘴一張,跟陶益青告起狀來,“……那混蛋被他爹一頓抽,說是給關到祠堂反省去了。這種人太可惡了,自己不學好,還笑話別人。”
因伯府還沒有人被罰到進祠堂過,陶灼並不知道這張銘舉的祠堂罰跪其實被張老夫人放了水。
給妹妹順了下下巴底下的毛毛,陶益青聲音如清泉冰涼,“的確欠抽。張大人教子不嚴。”
“不過,咱們也沒喫虧,”陶瀚遠忙道,還特意強調,“是他先動的手,我就使勁打了回去。”
大哥哥有時候比他爹還能管教他,因此陶瀚遠在陶益青面前比較乖巧。
“嗯,”陶益青自然知道,他雖然性子頑皮些,可知分寸,不然方纔不會直接問傷是誰打的。
兄妹四個裏,陶博遠話更少些,顯然的比雙胎弟弟穩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