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晉王竟輕輕在口中唸了下陶灼的名字,讓兄弟三人差點端不住臉色。
其實年齡較小的陶瀚遠已經露出異樣,但他反應極快,且仗着自己年紀小些,莽撞似的開口說:“殿下,這是舍妹閨名,殿下如此稱呼可不合適。”
陶博遠也看着晉王,目光帶着不贊同。
陶益青便在一旁跟着,佯裝呵斥弟弟一聲,“瀚遠。”
然後,陶瀚遠跟二愣子一般,梗了下脖子,配上他青紫的嘴角,更加愣頭青。
“殿下請喚舍妹陶六姑娘便是。”雖然妹妹小,可晉王是外男,得注意,更不要說晉王還是如此敏感的人物。
陶益青馬上跟着佯裝呵斥一聲,“瀚遠。”
陶瀚遠卻二愣子一般梗了下脖子,“殿下請喚舍妹陶六姑娘便是。”雖然妹妹小,可晉王是外男,得注意,更不要說晉王還是如此敏感的人物。
祁曄就看着陶益青兄弟演戲似的一來一往,神色莫名。
倒是陶灼看見三哥舉動,熟悉他的如何看不出他故意這般頂撞,這都是愛護着她的家人,即便曄哥也很重要,可到底斯人已逝。
他們又是這一世的陌生人,晉王既然不是曄哥,她早決定放下,便該做到了。
微微垂頭,她依着禮節行了福禮。
十歲左右個頭矮矮圓潤的小姑娘,向自己屈膝行禮,祁曄差點忍不住伸手將人扶住,手指摩挲了好幾下才忍下,“六姑娘不必客氣。”
他沒再輕浮似的喚灼灼,陶家兄弟都鬆了口氣。
即便,這幾日與晉王相交相談甚歡,可到底身份不同,皇權在上,晉王身份過於貴重,真當做知己,也得等他有足夠的底氣。
可惜他不知道事情發展之快將要超出他的想象。
因晉王過來,陶益青又有意隔開他們,便微微低頭問妹妹,“灼灼,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我房裏休息下?”
陶灼倒是不累,就是悄悄看了眼走在右前方的晉王,心裏還是沒法平靜下來,剛想說聲“好,”時,目光卻直了,雙眸瞠大。
這……那……
她看到了什麼?
晉王放在身側的手居然做出了一個比小心心的動作!
比小心心,這個時候應該沒有的手勢,可她發現晉王做的熟稔自然。
比小心心動作,當時還是她教給大哥和曄哥,拉着他們一起拍照比小心心,曄哥手指靈活,她還說他的最好看,惹來大哥哥一頓酸。
可,現在……
她的心口快速跳動。
“灼灼,怎麼了?”正在看着他的陶益青自然發覺了她的異樣。
“啊?哦,沒事,”陶灼愣愣地擡頭看了大哥一眼,目光卻又忍不住飄過去看晉王的手。
她個子矮,再低頭垂眸,除非陶益青比她視線還低,不然根本看不出她看的哪裏,但也猜測是受了晉王影響,可也不好說什麼。
陶灼再看過去的時候,晉王的手是自然垂立狀態,彷彿她方纔看到的是幻覺,可接着那修長手指又動了下,做出了個小兔子陰影的動作。
這個動作……
陶灼想起來,有一年他們去露營,就着營火投射到車身上,她玩起了手影,還拉着大哥他們找了網上手影變換手法學,當時曄哥只用這個小兔子的單手手影,三哥便也做了這動作去攻擊她的手影,道:“啄灼寶。”
在她情緒失控前,晉王手指又垂立下來。
過了會兒,重新比了心形動作,如此往復三次後,便不再有動作。
陶灼眼皮顫動。
附近香客們走動說笑聲音讓她慢慢呼了口氣,告訴自己不急,可能不急嗎?
若是晉王真就是曄哥呢?
她微微咬住脣內軟肉,走神想着。
陶益青住的客院很快就到了,一行人停下腳步,只有陶灼走神沒留意,若不是採荷眼疾手快扶住她,怕是要撞到陶博遠身上。
“灼灼,沒事吧?”陶博遠忙回頭問。
陶灼手指攏了下袖子口,擡頭,“沒事,二哥。”
她目光滑過晉王,終下定決心,“大哥哥,二哥三哥,我想跟晉王殿下說幾句話。”
如果連問都不問一下,她覺得過不去心裏那一關。
不僅陶家三兄弟愣住了,祁曄也愣了下,之後快速說:“正巧本王也有幾句話想討教下六姑娘。”
在場的小廝都是幾人心腹,見狀並未露出異樣。
陶益青馬上皺眉。
陶灼卻懇求地看他,“大哥哥?”
“好,不過還是進來說,”到底在寺廟,人來人往,不定會遇見什麼人。
陶益青想,說開了,讓妹妹死心也好。便特意讓他們去明間說,其餘人在院子裏等,以防有外人進來看到不妥。
雖然明間的門大開着,但兩人聲音並不會被院子裏聽到。祁曄也打了手勢讓影衛離開距離。
才進了屋子,不等陶灼怎麼醞釀言辭,祁曄便急急地喚了聲,“灼寶。”
灼寶兩字,如同驚雷般砸入陶灼耳中,她猛地擡眼去看祁曄,滿眸驚喜,“曄哥?真的,真是你?”
即便這世家人,她後來坦白記憶,也未告訴他們前世都叫自己灼寶的,一來習慣了,二來改正沒必要,都是疼愛她的家人。
可祁曄這聲灼寶,真是道出了他的來歷。
不是前世熟人,怎知灼寶二字,怎會這般喚她?連語氣都跟前世曄哥一般溫柔。
是,此時的晉王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怕要驚掉下巴,他正微微俯身看面前小姑娘,眼神溫柔如陽春三月,且帶着壓抑不住的喜意。
“是我,灼寶,我都記起來了,你,益青,叔叔阿姨,博遠瀚遠,咱們以前住的汾城,億陽生活區,網絡電視手機……”他隨便選了幾樣前世的東西,陶灼雙眸愈發閃亮,也興奮地說起來,兩人如對暗號一般。
“真是你,曄哥,太好了,”陶灼激動地扒住他的袖子,仰頭,“你是纔想起來嗎?上次在南苑桃林第一次見你,你還推我。”
她委屈控訴。
祁曄目露自責,“對不起啊,灼灼,我那時候還沒有恢復記憶,是這次昏迷病了纔想起前世,”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他下意識地去揉頭,才發覺她頭上梳着好看的小揪揪,小小一團烏髮,上面用金銀線繡玉簪花束帶纏繞。
陶灼卻主動把頭往他手心湊了湊,“曄哥,我那時候真以爲是你,可是後來就覺得只是模樣一樣,就跟我爹孃他們一樣,沒有跟我一樣的記憶,就想着往後就當做不認識了,沒想到你回來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