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妖帝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兩個半步武神
    “這沒有別人,不用叫我先生,也是可以的。”夏澤拍拍手,這才從魏飲溪身上站起身。

    “先生說的哪裏話,先生永遠是我的先生,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先生說自己是我爹,不算佔我便宜。”魏飲溪嘴上對付着,將臉從冰冷的地磚上艱難拔起,然後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摸索着自己被扒個精光的身軀,好傢伙,也就給自己剩下一條內褲了,於是趁着夏澤轉很直接惡狠狠翻了個白眼。

    二人年紀相仿,或者說魏飲溪可能還要大上一兩歲,若不是爲了討好他,好讓自己少喫些苦頭,這句先生喊的,着實拗口。

    夏澤點了點頭,摩拳擦掌:“既然還懂得尊師重道,那就快些起來,我給你喂拳。”

    魏飲溪本就單薄的身軀,頓時如墜冰窟,連忙擺手焦急道:“先生這幾日喂拳過於密集,太過勞累了,弟子看在眼裏於心不忍,不如趁着今日閒暇之際,聊一聊信中肺腑之言......”

    這幾日的‘相處’,魏飲溪算是發現了,雖然自己此前犯下的篡位之舉足矣被千刀萬剮,可他魏飲溪姑且算是飽讀詩書,在墨水缸裏泡大的。相比之下,自己的這位先生讀過的書,委實不多。

    起初還假模假式的問上幾句,你魏飲溪都讀過寫什麼書,在他報出一連串書名之後,這位年輕的先生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顯得愈發捉襟見肘。

    於是從那一天起,夏澤便開始給他喂拳,拳拳到肉的喂拳,唯有這一件事是他這個先生目前能夠做到且做好的。若是武夫想要踏上煉氣之路,就得先忍受鈍刀凌遲的苦痛,先碎去體內那一口純粹真氣。

    但是從煉氣士轉入武道一途,就不會有那麼多講究,憑着七境煉氣士還算是抗揍的體魄,在捱了幾千拳後,魏飲溪硬生生攀爬到了武道三境,足以見得這位先生授課之賣力。

    夏澤眉毛一挑,將從擁擠的方寸物中露出的一片衣角塞回去,笑道:“肺腑之?好啊,那我就問問你,一個月裏,接連兩次遭逢國難,先是被呂祖一劍斬去君王氣數,再然後便是你這大逆不道的太子,謀權篡位,然後害得整個大齊臉面盡失。”

    魏飲溪這會背脊發涼,不由覺得這刁鑽的問題字字誅心,還不如繼續喂拳捱打呢。

    夏澤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揹着手湊近幾步:“如今邊關戰事喫緊,魏魚寒已經身先士卒,這個節骨眼上洞京頭頂又出現一道千萬裏的劍光,你猜,洞京的百姓,會將這視作祥瑞,還是王朝更迭的預兆呢?”

    魏飲溪沉默良久,說道:“我知道先生想說的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但是在帝王心學裏,自然有一門馭民之術予以應對。賦稅,世家子弟的仕途惠利,時間,都會讓着些微不足道的民怨逐漸淡忘......”

    夏澤沒有立即反駁,而是駐足原地,怔怔出神。因爲細細思量之下,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要想搬動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就必須擰作一股麻繩,方有撼山填海之力。可世道如此,一向如此,讀書人一門心思撲在仕途上,農夫一門心思鋪在地裏,商人忙着從各行各業裏謀取錢財,人人自掃門前雪,或是像是河流中的一簇簇小支流,走着走着,便散了。

    魏飲溪送了口氣,頓時也有些得意,到底是個窮鄉僻壤出來的泥腿子,本想着提出些刁鑽問題,讓自己難堪,結果自己倒是把自己繞進去了。

    “人人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以江水淘洗竹籃,水從縫隙裏流下,竹籃裏不是空空蕩蕩,有掙扎的魚蝦,有細小的岩石泥沙。”夏澤驀然開口道。

    說完這話,他沒有理會呆若木雞的魏飲溪,徑直走出大殿,唯有那一聲洪鐘般的聲音在大殿內響徹。

    “最多三次,我還會來找你三次,在那之後,無論大齊曾經給過我什麼厚禮,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大齊的興衰與否,與我夏澤無關,一切都是你們魏氏子弟咎由自取。”

    魏飲溪看向那個背影,心湖早已掀起滔天巨浪,雖然夏澤的話通俗的不行,但是他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樣本該屬於他這個至高無上的太子的東西,在於他失之交臂。

    他剛想追上前去,追問夏澤是不是話裏有話,結果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大殿外,有位宦官上前躬身彙報道:“天氣轉涼,陛下身子不適,先去歇息了,託老奴在此恭候,奉上熱茶一杯。”

    夏澤點點頭,卻未去端那一杯茶水,一旁的老宦官眼見這一幕,滿臉苦笑,有些話幾番躊躇還是未開口。

    夏澤的腳剛邁向臺階,嘆息一聲,又折返回來,捧起那杯茶,輕抿一口,笑道:“鄉下人,沒見過這麼貴的茶葉茶水,又怕自己眼界不高,舉手投足太過粗鄙,冒犯了皇家禮數,老人家莫怪。”

    老宦官搖頭笑道:“皇上吩咐了,夏仙師是我大齊的恩人,無需注重那些繁文縟節,怎麼舒坦怎麼來。”

    頭頂天際,白色亮光散成道道殘虹,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夏澤纔剛剛皺眉,便有一旁體態婀娜的侍女手捧油紙傘。

    “天氣變化無常,夏仙師,我讓人送您一程。”宦官說道。

    “不必了,還是謝過老人家考慮周到。”夏澤一把接過侍女手中紙傘,道一聲謝,便走入雨幕之中。

    他倒是不怕大齊下毒,有吞天在體內,什麼毒能夠傷到他的身?但是像這樣的紅粉關隘就算了,日後行走江湖再遇佳人,不好交代。

    才走到宮門外,就看到狄晴一人撐傘,站在雨中恭候多時了。

    他臉色鐵青,雙眸通紅,還有淡淡煙氣從身軀上散發而出。

    “有事?”夏澤駐足停步,笑道。

    “一起走一段路吧,有些話,在這說不方便。”狄晴說道。

    二人並肩而行,一直從宮門走到某處街道,街上行人紛紛到別處避雨,幾乎沒人注意到這兩位在洞京舉足輕重的人物。

    狄晴心念一動,以上五境的某種神通封閉了附近的聲音和氣機,緩緩開口道:“狄某深知閣下神通廣大,人脈頗深,但是可否不要再捉弄大齊了?那幾位曾經參與謀劃你這雙眼眸的幕後黑手,包括幾個朝廷命官,十日前已經被冠以謀逆之罪在菜市口人頭落地了,這還不夠麼?”

    “麻煩狄大人收一收一身殺氣,在你身邊我都快挺不起腰桿了。”夏澤提醒道。

    狄晴深吸一口氣,周遭的雨幕,方纔敢自然而然的從紙傘邊緣落下。

    夏澤神情自若,撐着傘慢慢走在這條街道上:“道理我都懂,無論我打服大齊多少次,魏氏口頭上臣服,也只是浮於表面,可你狄晴不一樣,你是表裏如一恨不得親手捏死我,狄大人,三十年官場和軍營的沉浮和打壓,最後竟然是你這麼個傢伙橫在大齊的社稷面前,反覆試探,嚷嚷着要殺我。”

    狄晴緊握拳頭,陡然間又殺機瀰漫:“少用你那雙眼眸窺視我,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夏澤一笑置之,接着沉聲道:“我並不討厭狄大人,相反,狄大人是大齊爲數不多敢怒敢言的武將,這點我實屬佩服。”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他們不做,不代表我們爲人臣者,不能鞠躬盡卒。十天內,兩次有萬丈劍氣降臨洞京上頭,很離譜了。”

    夏澤搖頭道:“愚忠之人,更離譜。不過相較於曹兵在朝堂上游刃有餘,你狄晴倒是蠢的有些可愛。狄大人,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早已半隻腳邁入了武神境吧?”

    狄晴身子一頓,愣在原地,片刻後一直苦苦壓抑與氣府內的罡氣,終於如山洪暴發,立時拔地而起,大地微顫,頭頂雨水被吹拂的倒退。

    不知情況的百姓頓時亂做一團,夏澤回頭笑道:“我是沒有把握殺死你,但是不代表別人沒有,最後結果如何你自己掂量。”

    他又補充道:“洞京裏不是隻有你一個半步武神,另外換做是我出手,百招內,我會死的很慘,但你狄晴會付出比死還要慘的代價。”

    狄晴怒目圓睜,臉色陰晴不定,一足碾地,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

    “瑕疵一直都在,掩耳盜鈴,騙人騙己。”

    很快就有一羣身穿鎧甲的士卒,從宮門涌出,將狄晴團團圍住。

    “狄大人,皇上有令,有急事要與大人商討,請大人速速隨我們入宮。”爲首的那位開口道。

    狄晴苦澀笑笑,轉頭望去,那個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淹沒進人羣之中。

    “真給你臉了,我什麼時候答應要爲你出手打那半個武神了。”王二倚靠在門檻上,沒好氣道。

    “事發突然,看在我這幾日勤勤懇懇爲你掙了不少銀子的份上,借你的名號退敵,莫怪莫怪。”夏澤收起油紙傘,抖落雨水,無力的蹲下身,尷尬笑道。

    “按照那老頭的囑託,你的拳術太過駁雜,迄今爲止那套霸極拳譜只適合你拳法開蒙,在那之後我會傳你一門拳術,堪稱當世無敵,能學會多少,全看你個人造化了。”王二雙手環胸,說道。

    “拳我可以不學,能不能拜託你親自出手,暫時將陳洞幽和陳壇靜的神魂剝離金身,爲他們鍛造一副肉身。”夏澤開口道。

    “少他孃的蹬鼻子上臉,你是不知道我拳法究竟有多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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