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妖帝 >垂青坊
    兩日過去。

    有了此前的前車之鑑,這一回夏澤三人練拳即便外人看來再怎麼蹩腳,也無人敢上前譏笑嘲諷。

    夏澤這幾日練拳,頗爲刻苦,每日有六個時辰用來走樁,剩餘時間除了喫飯,便是花費時間一點一點的將眼眸之中貯藏的山水靈氣一點點煉化,分別以竅穴送往不久前纔開闢出來的木祠荒漠水府。

    大齊與盜靈宗老祖一戰,平安入袋的大量山水靈氣,在用來煉化兩座金身和數把飛劍之後,餘下的靈氣數量還相當可觀,夏澤默默盤算過,若是能夠順利的越過幾個境界上的疑難癥結,這些靈氣可以讓他順利步入煉氣士第五境開光境。

    武夫下五境若想升境,無非一個勤字。

    此前所有與自己問過拳的敵手,都會不約而同的感嘆一句,這小子拳招極猛,想來天賦極高。

    想到這夏澤就會苦澀一笑,天賦高不高他還真不瞭解,若是天賦高,當初在云溪鎮,那些宗門下山找尋民間的孩子上山,咋就沒人看上他夏澤呢。

    可若說喫苦,他夏澤自認爲不輸任何人,畢竟從進入那拳法幻境,硬生生被拳祖打生打死三千次開始,他的練拳起點就和尋常的武夫截然不同了。

    但這也不代表着,他的武道路子沒有走歪。從他開始成爲武夫之際,兩個師父的授課方式便截然不同。

    第一位武道師父是在那幻境之中的拳祖,雖然只有四境,可硬生生把他打得痛不欲生,但也無形之中,將他的根骨和耐力,宛如廢鐵回爐重造一般,重塑如新。同樣的拳法,當時的夏澤打出來,和那個拳祖打出來,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拳法。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夏澤就是在儘可能的模仿那種神韻。

    畢竟有句話叫,讀遍詩書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後來第二位武道師父,叫王惡,一位拳法高出天外的遠古神靈轉世,也是他的出現,並傳授那幾招拳法,讓夏澤的武道境界拔高到了一個尤爲可觀的境界。但相較於前一位,王惡授拳的時間要更爲短暫,只能通過喂拳的方式,慢慢指正夏澤某些錯漏不足。

    這兩日,董慎言偶爾也會來到夏澤這邊,替他指出某些細枝末節,諸如幾大關鍵竅穴的真氣運轉竅門,拳招發勁的技巧,事無鉅細,語重心長。

    令董慎言感到欣慰的是,在他說出那些建議之時,夏澤並未因境界高或是好高騖遠,而呈現出不耐煩和敷衍,反而由衷的感謝他的建議,並且是在認真思考他的建議是否有用,從而取長補短,查漏補缺。

    這兩日的反覆練拳走樁,夏澤忽然又有了一種尤爲怪異的感覺,雖然他如今已是六境武夫,可經過這幾日的反覆練拳,他冥冥之中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步入了一個更爲敦實武道一境。

    出拳之際,如有神助,彷彿又回到了剛剛練拳之際,那種即豪邁又心曠神怡的感覺。

    爲了不引人耳目,吞天和陳洞幽都各自返回客房修煉,今日夏澤獨自一人,在渡船上練拳。

    從天邊的一抹魚肚白開始,一直練拳走樁直到晌午,夏澤才漸漸停下,蹲坐在船板上,滿身大汗。

    思君和暮雲早就端着乘着飯食的籃子,在一旁恭候許久,見夏澤停下,這才走上前,將做好的飯食一樣樣擺在鋪好的桌布上。

    思君和暮雲的手藝,真的很好,起初兩日,她倆卯足了勁做了一頓堪比宮廷御宴級別的飯食,從白天忙到夜裏,足足有三十多道菜,除卻那次在大齊皇宮,夏澤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之間瞠目結舌,愣在原地無從下筷。

    暮雲和思君才知道,自己這時有些做的過火了,這纔將準備的飯食,改爲一些可口的家常菜。夏澤喫的很開心,精心準備的思君和暮雲就也有些開心,兩位自幼年便在船上生活的女子,頭一回見過這樣的貴客,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凡事習慣說謝謝。

    “夏澤夏澤,你上次說你在大齊,遇上了一個九妖宗的十二境修士,辛苦鏖戰了許久,後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啊。”暮雲催促道。

    思君笑着不說話,手託香腮。

    夏澤放下碗筷,笑道:“你說那個九妖宗的隆至啊?那一次可謂是驚天動地,那人何等的道法高深,隨手一擡,便化作一頭千丈高的巨獸,九顆腦袋九條尾巴,各不相同,有的口吐三昧真火,有的噴塗若水,有的血盆大口一開,便是足矣開山碎石的真雷。”

    暮雲臉色微變,追問道:“後來呢?後來呢?你當時只不過是個五境武夫,你怎麼打得過他呀。”

    夏澤放下碗筷,故作深沉道:“這都要多虧我有一把殺力極高的仙兵啊,知道什麼是仙劍嗎?就是出鞘的時候,天色大變,狂風大作,萬劍齊鳴。”

    暮雲小嘴微張,已經開始默默幻想那是一個如何壯觀的場景。

    夏澤忽的猛然將手拍在船板上,嚇得暮雲差點蹦起來。

    “我拔出手中仙劍,御風而行,面對那萬丈高的巨獸,從容不驚,一劍遞出,劍氣浩瀚如海!那九妖宗妖物現出真身,在這一劍面前,也抵擋不住,萬丈高的妖物真身,當即倒地,倒下之際,大齊方圓千里的高山都要被其波及,紛紛倒塌......”

    可聽到這,暮雲卻有些疑惑,當即拆臺道:“你剛剛明明說的是千丈高,怎麼這會又變成了萬丈高,況且這麼身形龐大的妖物,若是倒下了,那整個大齊不都遭殃了嗎......”

    夏澤撓了撓頭,神情有些尷尬:“差不多差不多。”

    思君捂着嘴,笑着說道:“夏公子這是比喻,說是有萬丈高,可真打起來,未必就會親自去丈量。”

    夏澤連連點頭,好似小雞啄米:“思君姑娘這番發言,就頗有見地。”

    思君咯咯直笑,鮮少有這樣笑的花枝亂顫的春光。

    暮雲翻了個白眼,咧着的嘴脣還動個不停,貌似在埋怨姐姐這番胳膊肘往外拐。

    不過她也沒太計較,追問道:“然後呢?一劍過後,那九妖宗隆至,是死了還是沒死?”

    夏澤笑了笑,將手一拍,緩緩起身:“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暮雲坐不住了,起身便要追趕那個倉皇而逃的身影,怎料那青衫少年郎身形極快,像是入了林的猴子,抓住船上桅杆,飄飄蕩蕩,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出去好遠。

    暮雲攆都攆不上,只能氣喘吁吁的回到思君身邊。

    良久,夏澤嬉皮笑臉的回到二人身邊,衆人也不說話,默默感受着涼絲絲的海風,和煦的陽光,無比的愜意。

    夏澤忽然轉過頭,就這麼一臉義正言辭的看着暮雲,原本少女臉上還有些許嗔怪的怒氣,可接觸到夏澤的眼神過後,從肩膀開始,整個身子抖個不停,而後噗嗤一笑。

    “夏澤,你知道我和姐姐的名字,有何深意?”暮雲笑道。

    夏澤心知暮雲是在考自己,於是笑道:“小生不才,尚且讀過這句詩詞,晨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是一首抒發才子思念佳......”

    說到這,夏澤原本高漲的情緒戛然而止,臉上有些紅。

    暮雲嘿嘿一笑,像是知道夏澤會有此反應,倒也沒有追問下去,在心中連連讚許道,好,還算是個不會見異思遷的少年郎。

    未曾想一直未曾開口的思君,忽然神色傷感,癡癡問道:“夏公子,等你到了龍勝洲,見到了那位姑娘,我們還會不會見面。”

    夏澤一愣,旋即笑道:“當然會啊,我家裏有兩座城池,以後思君姑娘和暮雲姑娘若是想來大齊遊玩,就寫一封信寄到云溪鎮,到時候自會有人帶着你們好好遊歷一番,若是以後不想在船上待着了,也可以到大齊找我,我讓人在城內給你們建一棟大宅子。”

    暮雲咧着嘴傻樂,這傢伙可真夠意思。

    思君搖搖頭,輕聲問道:“夏公子不怕那位姑娘生氣?”

    夏澤連忙擺手道:“木桃就不是小氣的人,你們是我夏澤的朋友,又不是......”

    思君手託香腮,笑道:“不是什麼?”

    夏澤見思君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是只好起身說道,“喫飽了,是時候練拳了。”

    就在此時,海面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之聲,夏澤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羣身穿綵衣的俏麗女子,正御風而來,頓時引得船艙上圍觀的江湖漢子們躁動不已,一陣吆喝。

    那羣女子手持淨瓶,齊齊御風飛過海面,玉手輕輕拂過海面,只見星星點點的熒光,便被收納到淨瓶之中。

    夏澤看的有些出神,一時半會也弄不明白這些女子究竟是何人,難不成是山上的宗門子弟子?可這樣也未免太過張揚了吧。

    思君見夏澤看的出神,於是貼心解釋道:“這些是海燈國垂青坊的女工,她們每月的此時到這海上收集散落的水運靈氣,用來釀造垂青坊遠近聞名的垂青釀,據說這酒水釀成之後,酒香撲鼻,飲一口酒水,便會醉的連睡七日。聚窟洲某些名門大家,就極其青睞這款酒水,因此垂青坊的酒水往往供不應求。”

    夏澤點點頭,再度行步走樁。

    就在此時,兩夥人登上了這艘歲寒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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