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明月過份的圓，十分的皎潔，整個世界很明亮，讓人都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本來緊閉着雙眼的顧森城猛然睜開了眼。
他向來睡得警醒，於皎皎在夢裏囈語着：“阿城，不哭，阿城，不哭……”
誘哄的語氣，輕柔的嗓音，耐心的神情，甚至，連她的臉頰，似乎都有着滿滿的母性光輝。
顧森城嘴角上揚，看着摟着自己摟得很緊的細胳膊，也動了下，將她整個人圈在了自己的懷裏，兩人面對面的緊緊相擁，而她的頭靠着顧森城的胸膛，笑得很甜。
小丫頭叫他不哭，顧森城明白，不是說的現在的他，而是小時候的他。那麼，那就是小丫頭夢見他小的時候了。
顧森城略有一些好奇，爲什麼皎皎在這個時候，會夢見小時候的他呢？
他可以確定，小丫頭並沒有看見過他小時的相片呢。
他小時的相片極少，至於顧老太太和葉婧語那裏有沒有保存，他自己都不確定。
不過，這幾天的晚上，有好幾次他們都未曾採取過安全措施，如果……
顧森城的目光往於皎皎的小腹處轉了一圈，然後又收回了目光。
不管是不是，都沒關係，只要是皎皎的一切，他都會學着去接受。
顧森城心智如鐵，午夜夢迴時，都未曾夢見過小的時候。
過去不是他的弱點也不是他的夢魘，走過來之後，他對顧老爺子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反感或者置疑。
如果沒有顧老爺子，也許就沒有現在的他。
他現在也許仍然算是出色，但就跟其他的富三代一樣，靠着祖先的廕庇，行事囂張，目中無人……
第二天，於皎皎一早就醒過來了。
拉開窗簾，清晨太陽的光線柔柔的照了進來。
於皎皎伸了個懶腰，覺得睡得真好。
她趴在主臥的陽臺上懶懶的往外看去，人都有一些倦怠。
不知道是睡得太多，還是睡得不沉的關係。
主臥室的陽臺，所處的視界很好。
陽臺下方就有一個花園，此時鮮花還沾着露珠，鮮豔欲滴。
而花園外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往前方延伸，是去往馬場和晨練場的地方。
再往深，就是樹林，還能到達山頂的懸崖處。
平常她起得晚了，顧森城就已經去了晨練場。
這個點，是該練完了吧？
於皎皎又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眼淚水都出來了，眼睫毛上都沾染上了溼意，看起來水汪汪無辜惑人。
再往下看去，就看到了顧森城。
他已經晨練回來，頭髮上都沾上了溼意，不知道是露珠還是汗水，應該兩者都有之。
他閒閒的往回走，步子邁得不急不緩。
他一出現，於皎皎所有的目光都膠在了他的身上，移不開了。
昨天陷入沉睡前，阿城說，他愛她。
於皎皎嘴角勾了起來，還沒開口喚阿城，顧森城似有所感，就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互相看着，顧森城走近了，到了陽臺下，停下了腳步。
“起來了？”
他的丹鳳眼極其明亮，他的眼神深遂，每次於皎皎就會陷入他這樣的眼神裏，無法自拔。
他看她的目光是濃濃的深情。
於皎皎相信，他的愛跟她的愛一樣多。
愛一個人的深淺程度跟時間沒有關係，也許有時就是一眼，你就沒法再忘記。
“阿城，你說你愛我，再說一次。”於皎皎扶着欄杆大聲的說。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激起了密林裏的飛鳥。
顧森城臉上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神情，像是不好意思？
於皎皎並不知道，看起來越園好像沒什麼人，但實際上暗處那些傭人工作的地方都很隱蔽，並且神出鬼沒，並不會吵到和嚇到主人及來客，但工作卻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有條不紊的進行來了。
顧森城怎麼可能當衆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於皎皎看不見的地方，那些傭人都豎起了耳朵，想看顧先生怎麼回答。
好像夫人來到之後，越園就多了一些人氣，而先生，臉上也表情豐富了起來。
原來，先生已經說過愛夫人了啊。
這會先生該怎麼說呢？
顧森城手握拳放在嘴脣處掩飾性的咳了一聲，道：“皎皎，我現在上去了。”
於皎皎目光狡黠：“站住，阿城，不說清楚別走。”
那些傭人也暗暗點頭。是的，先生，不說完別想走啊！
顧森城環視了一下週圍，傭人們雖然沒有直接感覺到顧森城的視線，卻突然覺得身上一涼。
哎呀，夫人不知道他們在暗處，可是先生知道啊。
先生這意思是，大家別想看熱鬧。
衆人又低下頭忙了起來，耳朵卻一直沒有閒着。
顧森城有一些爲難。
他向來少年老成，低調行事，雖然外界不是這樣說的。
外界說的是，顧先生雖然低調，但是基本沒什麼人他能放在眼裏，行事完全憑自己的喜好，觸範到他的逆鱗，再好的合作也就泡湯了。
顧森城已經過了像毛頭小夥子一樣，爲了所愛的人，當衆表白這樣的行事。
他的愛藏在心底，他的愛，表現在行動中，就如上次的畢業典禮。
昨天晚上說出來，是完全情不自禁。
可是現在，讓他張口即來，他做不到。
於皎皎笑了，看出了他眼底的爲難。
他的阿城，本質上其實有點像個老男人呢。
二十多歲的外表，三十多歲的內心。
不過，她也愛這樣的阿城啊。
有時霸道，有時狂妄，有時冷漠，但更多的時候，他對她是極好的。
會考慮到她的感受，會尊重她的喜歡，會由着她的性子，也許有一天，她會被他寵得無法無天呢。
於皎皎將手放在嘴邊，兩手圈成了漂亮的喇叭形狀，大聲的說：“阿城，我愛你！”
既然阿城內斂，那就換她來告白好了。
可是想的和做的不一樣。
於皎皎剛喊出來，顧森城的眼睛亮了，嘴邊的笑意更深了，可是於皎皎卻突然害羞得沒法了。
她把頭縮了回來，一溜煙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