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皎皎臉上很平靜，看不出類似眼淚這樣的東西。
“皎皎，你難受嗎？還是會高興呢？也許你爺爺這些年也一直沒有放棄回來，只是身不由己。”不過這樣的話，別說於皎皎信，顧森城都是不信的。
若是他有逼不得已跟於皎皎分開的那一天，那他絕對不會將分開的時間拖得那麼長。
當年於恆山和於恆峯都才一點點大，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紀，結果於潮風卻不知所蹤。
留下幼兒寡母苦苦死撐。
如果是顧森城，就算突然離開，也會做好萬全的準備，讓於皎皎和他們的孩子衣食無憂。
顧森城決定，回到錦城就立下遺囑。
不管他在不在世，都要將小丫頭護在他的羽翼下。
顧森城的擔憂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開始多變，臉上的喜怒哀樂一看即知，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爲她。
於皎皎以前只是沒有開竅。
一個人當明瞭自己的心意，明瞭對方的心意，就不會故意裝聾作啞，而是會用心去感知對方的情緒，去揣磨對方的心情，只是因爲在意。
現在，看到顧森城擔心的樣子，於皎皎心裏一暖。
得知於潮風還在世，她是什麼心情呢？
最初小的時候，看到鳳堂珍拿着相片偷偷抹淚的時候，那時的於皎皎是真心祈禱過讓爺爺安全到家，快點到家的。
鳳堂珍給人的印像永遠是精明能幹卻又優雅的。
這樣哭得無聲，雖然仍然很美的奶奶，不是於皎皎喜歡的。
她很心疼這樣的奶奶。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奶奶就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於皎皎對於爺爺並沒有什麼感情，就連於恆山和於恆峯也對這個便宜爹沒什麼感覺。
他離開的那樣突然，離開的又那樣久。
只是，鳳堂珍唸叨了一輩子的男人，卻在她死的時候都沒有出現。
於皎皎曾經也想過，若是於爺爺還在世，他會不會後悔？
可是現在，她不想知道，甚至，寧願於爺爺沒有來找過他們。
太晚了，再找，還有什麼用！
而且，於尚達，於由美，以及於由美之父之姑姑，他倒是在外面兒孫滿堂了！
心裏怨恨一起，於皎皎心驚。
對上顧森城瞭然的目光，於皎皎心裏有一些難過。
“阿城，我是不是很討厭？知道爺爺活着，我居然不是開心，而是怨恨。我恨他，恨他到奶奶死的時候都不出現，讓奶奶帶着遺憾離開人世。阿城，你說，如果他回來，我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於皎皎說完，顧森城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脣，搖了搖頭。
“皎皎，不管你是接受他，還是恨他，我都支持。但是，現在奶奶已經不在了，你不用恨他，因爲不值得。最該恨他的人，是奶奶，不是你。皎皎，我知道你心疼你的奶奶，可是，奶奶在世，也不會想看到你帶着這樣的情緒來生活。你喜歡他，就認他，多一個爺爺沒什麼不好。如果不喜歡，那就無視，好麼？”
這一方庭院裏，安靜的兩人，私語的兩人，老宅靜靜的。
於皎皎心亂如麻。
她理不出一個頭緒。
鳳堂珍嘴裏的於潮風，是個很老實本分的人。
嘴不是很甜，但是很勤快。
鳳堂珍經常說的話就是不要聽男人說了什麼，要看男人做了什麼。
可是到頭來，於潮風還是負了她。
現在，於皎皎很慶幸，奶奶不曾知道，於潮風已經在外面成了家，還早早的生了一對兒女，兒女又生孫兒孫女，子孫滿堂！
不然，這是何等讓人心碎的打擊！
這件事情，兩人就不再提起。
於皎皎平靜的等着。
既然於尚達已然出現，那麼於潮風歸來，也不會太久。
下午他們就回了錦城。
林市老宅的鑰匙交給了本地的一位阿姨。
房子她隨時會過來打掃，保持清潔。
這一次，於皎皎和顧森城來的時候是歡歡喜喜，甜甜蜜蜜的。
回去的時候，於皎皎的臉上多了一抹沉凝。
顧森城看着托腮看窗外的於皎皎，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手上一暖，是顧森城溫暖的手心。
於皎皎回過神來，對顧森城恬淡的一笑，安慰他：“阿城，我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爺爺回來了，我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我要好好問問他，這些年，有沒有想過奶奶，有沒有寢食難安！”
顧森城將她的手拉過來，兩人十指交纏。
還說不怨，看這語氣。
不過，相信小丫頭很快就能走出來。
下了高鐵，這一次，接他們的人，是於恆峯和易國秀及於星寒。
今天週五，於星寒的學校三點半就放學了。
聽說姐姐要回來，他當然是跟過來接人了。
於皎皎看着等在那裏的爸爸媽媽和弟弟，臉上揚起了開心的笑容。
她下意識的看了顧森城一眼。
他們回來，她並沒有通知任何人。
現在爸爸媽媽出現在這裏，是誰做的，顯而易見。
於皎皎踮起腳尖，在顧森城臉上親了一口，說：“阿城，謝謝你。”
說完，對上於氏夫妻那期盼慈愛的眼神，於皎皎忍不住快步走了起來，最後變成小跑了。
看得易國秀心驚膽跳的：“皎皎，慢點走！你這丫頭，都當媽了，還是這麼毛躁。”
於皎皎吐了下舌頭，到了易國秀面前。
她親熱的攬上了易國秀的肩頭，撒嬌的道：“媽，是不是你以後當了外婆，就不再疼我了？”
奶奶離世之後，於皎皎學會珍惜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光。
“你和爸媽先回去，我晚上回去接你。”顧森城說完，於皎皎迫不及待的揮了揮手：“阿城，好走。”
顧森城並不生氣。
看到於皎皎的笑容，他無比滿足。
果然，讓於恆峯和易國秀來接於皎皎，是正確的決定。
回到家，於皎皎將給於氏夫妻準備的土特產拿了出來。
一看到那些土特產，於恆峯是無比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