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女逐夢亂世 >第6章 詩會
    自從去山下安置流民後,我的生活便開始變得忙碌。山上採藥,下山看病,每日關心馮夫人近況,我常常忙的暈頭轉向。幸好阿梨一路相隨,隨我分擔這一切的壓力。

    只是阿梨與冷麪公子的關係一度惡化。我曾向阿梨多次提起這冷麪公子,阿梨只是忿忿地說他已有心上人了,只是不是她。就連崔氏都看出來了兩人在近日裏的不對勁,還打趣調侃阿梨,是不是最近換了口味。

    我勸她節哀順變,她笑着說老孃從不吃回頭草。爲了消解這失戀的痛苦,她也同我一般一頭扎入了工作中。

    而終究還是崔氏打破了這老山寨的安靜。寨主田牧想納一女子爲妾,這女子恰好是那流民小男孩的姐姐。姐弟倆父母都被世家地主活活打死,兩人相依爲命。

    可寨主懼內,經不住崔氏的胡攪蠻纏,可又不願委屈了那女子,場面一度鬧的很難看。崔氏直接破開大罵,田牧好色連小姑娘都不放過,還說之前想打我的注意。不知話語經了幾人口,傳遞的意思卻變了味,整個老山寨的人看我的眼神裏都多了一絲絲同情。

    老山寨的夫人們沒了法子,不知道如何結束這場世紀大戰,便將我請了去,還美名其曰地說,蘇姑娘人美心善,平日裏最懂如何醫治傷病,這醫人心病定時也在行。

    我只好無奈的被這羣夫人推上了戰場。我蠻近崔氏院子,只見崔氏這怒氣衝衝地拿着斧頭砍着柴,我害怕着斧頭一不小心就落到我頭上來,便立馬尋了個完全位置靜靜地等待崔氏發現我。

    “蘇姑娘,你說我們家老田是不是吃了豹子膽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納妾!想當年,我我也是我們村裏的一支花,村裏多少英俊青年想娶我!沒想到我卻被豬油蒙了心,嫁給了這個好色之徒!都怪我這肚子不爭氣,才讓這狐狸精有了可乘之機……”崔氏說着說着,就丟下斧頭,在一旁哽咽。

    “崔夫人,話不能這麼說,男人好色愛美不能怪在女子身上。這都是田大哥的過錯,竟不能怪那姑娘,也不能怪你的肚子。”

    “還是蘇姑娘明事理,都說我們家老田整體遊手好閒,好色好賭,現在有點權勢了就要忘了我這糟糠之妻了!”

    “夫人也不必太過傷心,聽聞夫人母家做生意在鎮上都是遠近聞名的,夫人爲何不繼承自家優秀傳統?”

    “只是女子拋頭露面地做生意不太好吧…”

    “那我不還每日拋頭露面地問男子治病嗎?”

    “好像也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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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是以崔夫人的妥協告終。寨主說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便如願以償的納了妾。而崔夫人也打算經營自己的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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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不知不絕已經待了三月有餘。

    最近夜裏總少眠,枕着這月光翻來覆去,身旁阿梨入睡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還真是羨慕她,好似不知着世間煩惱般,無憂無慮。

    輾轉難眠時,耳邊傳來陣陣笛聲。好似是《姑蘇行》,這歡快的曲調聽起來竟有絲絲傷感和遺憾。我竟聞着這夜曲,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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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在長安便聽聞,金陵中秋詩會,匯聚天下英才。有人一生無緣科舉,便想着借這金陵詩會,精細雕琢一文,轟動權貴,從此平步青雲;有人只願洋洋灑灑一文,抒己見,不問前程,拂袖而去。

    阿梨雖不喜歡詩文,但這熱鬧總歸是要去湊湊的。而我也被阿梨扯着一同前往。同形的人還有那冷麪公子和帶銀製面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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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阿梨都換上了男裝,只見阿梨搖身一變就成了嬌俏公子。

    “小霂,你這一身,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你這活脫脫地就是話本子裏的白面書生啊!”

    “阿梨,我覺得你這身就是意氣風發的金陵少年!”我笑着恭維道。

    只見門後走進的兩少年,瞧見這場景,都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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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一反尋常,一路寡言。好幾次欲出口的話題,在看到那張冷漠的臉後,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在這兩人奇怪的氛圍裏,左右爲難。

    好在還有阿梨他哥——那帶銀製面具的少年,有過生死之交的兩人,途中時不時地搭幾句話。幾番閒聊後,發現此人也不是那般不堪,只會插科打諢。好似也正如阿梨所言,這冷冷外表下藏着一顆比誰都滾燙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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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中秋詩會在東園舉辦,一進園子,就被這錯落有致,雕樑畫棟的景緻所吸引。好似一副文人寫意畫,眼前的景還是太湖山雕刻的假山,而再往前一步眼前之景變成了“荷風西面亭”。移步換景,不出城郭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得林泉之趣。

    我們一衆人隨着府中侍從,來到了五峯仙館。館中設有曲水流觴,觴在流動的溪水中漂浮,從上游流來的觴在誰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飲酒賦詩,他人唱詩應和。

    我和阿梨自是沒有滿腹經綸,無才與這些文人墨客作比,便乖乖地跟在面具少年身後。只是,冷麪少年也在此,我們三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開口。而旁邊的面具少年穿着鴉青色錦袍,正玩味地望着我們這邊。

    我不願夾在這兩人之間,便尋了個面具少年旁邊的位置坐下。

    “蘇兄,能飲一杯無?”

    我順勢接過那纖長手指遞來的酒杯,一飲而下。

    那人見我豪爽動作,脣間多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看着流水沿岸的文人一個個漲紅着臉,激情高昂地吟詩抒意。一瞬間,好似天下就在筆墨揮毫間,一撇一捺,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沒想到,這詩會上竟出現了熟人——老山寨的梁徵。而梁徵正與一秀氣書生爭鬥今日頭魁。

    “小霂,你不覺得這秀氣書生看起來比你都要文弱幾分。”我順着阿梨的話語,細細打量了這“書生”,皺了皺眉,即使女扮男裝僞裝得再好,在大庭廣衆下,焦距着無數雙的眼睛,只要細細打量還是不難發現的。

    好似梁徵也發現了對方的女兒身,便不經意地將頭魁之位讓給她。但那“書生”拔得頭籌後,並不甘心,賽後便對着梁徵窮追不捨。

    “梁兄這次是碰見躲也躲不掉的桃花運了。”面具少年搖着手中的摺扇,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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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提出今日在金陵歇一晚,晚上便去秦淮河畔賞燈會,放花燈。在阿梨的軟磨硬泡下,大家都舉手投降了。

    而這次賞燈之行,還加入了兩人——日裏在詩會上爭頭籌的兩人。那“書生”早已換上了女裝,她見同樣穿着女裝的我和阿梨,一絲驚訝後便向我們投來交好的目光。

    “書生”說她叫謝若竹,姑蘇人士。換上女裝的她,顯得更加柔弱,但那蒼白如雪的臉上,有着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散發着不符合這副身體的堅韌與高傲。

    若竹說自己是自打孃胎裏的病秧子,聽聞我是醫女,便拉着我們說哪日一定要我們隨她去姑蘇遊玩。

    阿梨一聽便來了興趣,恨不得明日便收拾行李隨她走。而她哥便是將她從夢靨中拉回現實的最大功臣,在一旁不斷地提醒父母還在家中等待,要早日歸家。

    至秦淮河邊,看花燈鋪滿了河岸滿一個角落,賣花燈的小商販處,只剩下一個花燈。我們六人拿着這一個花燈一籌莫展,我提議道咱們每人一句心願,最後彙總寫至花燈上。

    “傾囊濟世,吾自傾懷!”

    “天下長安,吾自責任!”

    “蕩盡天下不平之事,吾自心願!”

    “用手中槍,除惡賊,鏟士族,平動盪,以我之軀,換太平盛世!”

    “讀聖賢,學經論,輔明君,開盛世!”

    “以書爲枕,以筆爲劍,讀遍天下書冊,寫盡人間事!”

    風驟起,吹得少年們意氣風發;花燈升,映得少年們神采奕奕。對着這清風明月,楊柳依依,少年們迎風而來,宛如千樹花開。

    花燈十里,繁光遠綴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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