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歹她是A級，在校內或多或少受到些高層的關注，路明非把她帶在身邊，又有凱撒盯着，其他人只是瞥了一眼就不管了，各自忙自己的事。
正如路明非所說，他只負責抓人，後續調查的事還得其他調查員來做。
路明非無事可做。
楚驚鴻也無事可做。
有關於張起靈血樣被竊未遂一事，審訊結果還沒有出來，凱撒翻完檔案心中已有想法。
上次胚胎奪回任務中，由陳墨瞳調查的美國一脈混血種勢力已浮出水面，以考克斯·亨德利（裘德考）爲首，他們半個世紀都在中國墓葬中尋求長生不老的方法。
盜取龍族胚胎、運送至西沙海底墓的目的恐怕也在於此，他們想找到一箇中國傳統的“風水寶地”來孵化那枚胚胎，卻沒想途生變故，折了人手，胚胎還跑了。
至於張起靈的特殊，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先前裘德考等人沒把盜墓賊放在眼裏，只當他們是爲財而來的工具人，自然也不會去調查他們。但這次不同，爲何密黨一派會將張起靈帶回本部？
唯一的可能是張起靈也是一個混血種，並且純度能夠得上卡塞爾學院的招生標準，甚至於超A級。再去自查此人的來歷，竟然能追溯到百年之前，這已經足夠引人注目了。
凱撒不信那羣追求長生不老的美國佬在查清張起靈身份後不會搞事。
他正打算找路明非驗證猜想，一回頭髮現那師生二人正無所事事地湊在房間角落，指揮諾瑪給他們在電腦上下載一個《拳皇97》，若無旁人地打上了。
在一屋子通宵工作的人中，這兩人自成一派，把祕密基地變成了網魚網咖。
凱撒凝視着路明非的臉。
他依舊神情懨懨，像四十歲還沉迷網絡沒找到工作的家裏蹲。
若是二十歲的凱撒見了，或許會認爲路明非就是個沒本事的衰仔，現在他學會了一箇中文成語——
“大智若愚”。
應該是用來形容路明非這樣扮豬喫老虎的人。
這樣想的話，就能解釋爲什麼他有時會流露出那種令人生畏的眼神了。
凱撒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路明非時，他在自由一日上和楚子航拼刀，還只是個新生的路明非闖進來，兩槍把他和楚子航都打爆了。
那種流露出的暴戾和冰冷，像是龍被觸碰到逆鱗。
凱撒微微一頓。
遊戲結束了。
“經典懷舊，不錯的遊戲。”凱撒抱臂站在兩人身後看完一局草薙京對八神庵，也沒提醒他們這樣有些不合時宜。
路明非已經習慣被校領導發現自己在摸魚了，更何況這位校領導還和自己沾親帶故的，大家認識了這麼多年也不至於因爲小事扣工資。老油條沒急着關遊戲界面，還有心情聊幾句：“你玩過這個嗎？”
“當然。”凱撒矜持地說道。
加圖索家一直希望家族裏能出一個皇帝，只不過時代在進步，早就沒什麼封建王朝了，於是把目標轉向意大利總理。
凱撒被家族寄予厚望，但他性格桀驁，偏不服從。
在成爲皇帝的道路上，玩遊戲被認爲是不務正業，於是凱撒刷卡訂了能堆成一座小山的遊戲機，管家砸一個他換一個，最後差點把管家氣成腦溢血，他就躺在遊戲機上衝着管家張狂地笑。
這樣一來凱撒反倒覺得無趣了，他很快轉移了興趣，畢竟他只是喜歡反抗規矩的感覺，並不是說真的沉迷遊戲。
至於《拳皇》系列，他還是知道的。
凱撒聳了聳肩：“我又不是楚子航。”
“也對，楚師兄就連王者榮耀都沒玩過，他還問我下不下國際象棋。”路明非唏噓。
凱撒評價他：“無趣，沒有童年的男人。”
楚驚鴻：“……”
你自己也沒玩過王者榮耀好嗎？
在長輩公開diss她叔叔的話題上，楚驚鴻沒敢說話。她默默操作着方向鍵，先選了一手克里斯。
諾瑪貼心地爲她升級了一下，打開隱藏模式，讓棕發微笑着的克里斯弟弟瞬間爆衣，變身成代表地球意識、胸口帶太陽荊棘紋身的白髮大蛇。
路明非：“哇靠，還帶開作弊器的，不玩了不玩了。”他看了看時間，“都快五點了，我送你上去，回去補覺吧。”
楚驚鴻：“好的。”
臨走前她又看了一眼未熄的屏幕，諾瑪化作一穿白裙的少女出現在屏幕上，微笑着衝她招了招手，禮貌地和她說再見。
其實她還蠻想玩大蛇的。
楚驚鴻心想。
她不在的時候，獅心會有副會長盧卡指揮大局，大家後半夜都在忙着當保安四處巡邏。至於學生會衆人則比保安更慘一些，他們今夜是維修電工。
楚驚鴻回宿舍的路上撞見了蓋維斯，他作工人打扮，老老實實遵照安全手冊戴着安全帽，穿了絕緣鞋，汗流浹背，身上不知道黏了什麼，看起來髒兮兮的，像在泥潭裏打過滾的金毛犬。
雖說加圖索這個姓氏就已經很“資本主義”了，和工人階級搭不上邊，但他看起來真的挺狼狽的，睡前澡白洗了。
“我不記得你會這個。”楚驚鴻一頓，“維修電工？”
“是電氣工程及其自動化。”蓋維斯面無表情，“臨時學的，很難嗎？”
對於機械系天才來說，的確不難。
他不欲多說，提着工具箱與楚驚鴻擦肩而過時，又停下問了一句：“學校讓你加入那支隊伍？”
蓋維斯會這麼問，首先是因爲他是知情人，早在兩天前他就收到了通知，其次是見到楚驚鴻被導師叫走，大致能得出結論。
楚驚鴻一聽就知道他也被安排進了長白山的行動中，微微頷首。
見她點頭，蓋維斯沒說什麼，徑自走開了。
源賴光落在後面，同樣是灰頭土臉地走上來與她交談：“你們說話都喜歡打啞謎？我以爲只有亞洲人說話比較含蓄。”
楚驚鴻：“……”
說實話，她不覺得源賴光是個說話含蓄的亞洲人，更正，含蓄的日本人。
“都天亮了，一起喫早飯嗎？”源賴光邀請道。
楚驚鴻同意了。
一方面她確實有去食堂的打算，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她還有事要問源賴光，乾脆就在早上問掉，省得之後再約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