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7日,京都,攜帶六眼的神子爆誕。

    七十三年前,惡鬼時代終結,詛咒的時代再度開啓。六眼的降生如同一點火星點燃導火索,一把引爆了原本緩慢增長的詛咒數值,直至今日全境羣魔亂舞的盛景。

    第二天一早,咒術師們在墓園遇到了輝利哉。

    這真是他們見過的最祥和的墓園,放眼望去沒有一絲詛咒的滋生。

    老人裹着厚厚的棉襖、精神矍鑠,明明是九十五歲的高齡,給墓碑澆水插花的動作卻很乾淨。

    託他的福,附近花店的生意一直很好。

    “輝利哉?!”小八的睡意一掃而空,四人瞳孔地震,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顫抖。

    該怎麼說呢,他們還沒見過這麼老的人!而這麼老的人竟然是曾經那個小蘑菇輝利哉!這不是已經完全縮水成一個皺巴巴的小幹菇了嗎!

    少年仔們頭一次見識到了蒼老的威力,竟比死亡給他們帶來的衝擊還大。

    他們驚嚇的臉成功取悅到輝利哉,讓他露出了沒剩幾顆牙的笑容。

    活到最後的就是勝利者,他看着面前四個他曾需要仰望、現在卻變成晚輩的英雄,心中竟久違感到了一股年輕人一般的輕快。

    九十年的時光匯聚於四個字——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彼此之間相視一笑,唯留珍貴回憶永恆。

    耀哉和天音的遺體沒有例外,也安葬在這個墓園中。

    四人敲響銅鐘,說起要給亡魂聽的嘰喳之語:我們去了神隱之地,你送的吊墜結果是別人的角,但是小八沒有還給他,而且還有點生氣……

    在那裏我們還遇到神明瞭,好像不太中用又好像有點本事,總之挺有意思的……

    像你們這樣的人應該在天國吧,安心待着吧,之後的事就由我們接手。

    辛苦了,我們不會辜負你的付出的。

    在無慘被殺死之後,本該不再有新的成員加入,可是一些柱們的名字也刻在周圍灰色的墓碑上。

    忍和姐姐香奈惠親密地靠在一起,小芭內和蜜璃彼此相依……

    澆到墓碑上的水很快露出冰晶的光澤,在晨曦下閃耀着剔透的彩光。

    所有人都得到了安息與歸宿,只有他們還有麻煩的一生要走,想想竟有些自我安慰地羨慕了。

    安靜地掃完墓,再回到宅邸的時候,所有人都累趴了一般齊齊躺進了被爐下。

    兩人塞一邊,加上輝利哉,正好八個人把被爐的四邊塞滿。

    桌上擺着熱騰騰的早餐蕎麥麪。

    新年產屋敷一家會照例停火,喫三天豪華但冰冷的御節料理,這是他們最後能喫上熱食的幾天,一定要好好珍惜纔行。

    就在衆人唏哩呼嚕吸面的時候,輝利哉說起了他們離開後鬼殺隊衆人的生活。

    忍和珠世夫人在幾年後研製出了將鬼變成人的藥劑,她本人、彌豆子和愈史郎注射藥劑後都變回了正常。此後愈史郎一直矢志不渝地追求着她,以她爲肖像一幅又一幅的美麗畫作終於打動了她傷痕累累的心。

    蜜璃和小芭內最終成婚,在鎌倉的海邊開了一家定食屋,每年夏天的招牌菜是鮮沙丁魚刺身蓋飯。

    狹霧山的務農生活非常適合沉默的義勇,忍有時會出於精神扶貧的目的上門拜訪,久而久之就發現了被光酒轉變爲[蟲]的錆兔與真菰。

    真菰在鱗瀧先生過世後就選擇了迴歸光脈,而錆兔存留至今,作爲輝利哉的隱形幫手處理與[蟲]有關的事宜。

    其他人就如他們當初計劃的一樣——

    行冥作爲僧侶走上了佛教修行的道路,老年時在寺廟中圓寂。

    實彌與玄彌的警官生活風生水起,天天揮着警棍在街上狂奔。

    無一郎和炭治郎一家祥和地居住在鄉下,時不時替善逸的爺爺收桃,後來還養了條狗。

    天元和他三位妻子的雜貨鋪兼萬事屋非常受歡迎,他們對後代也沒有放下鍛鍊,現在國家體操隊裏就有一個叫宇髓天滿的臭屁小子在受訓。

    刀匠村現在正在申請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希望將鍛刀這一手藝延續下去。

    硝子從麪碗中擡起頭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兩邊的人都假裝若無其事,才翻着白眼道:“煉獄那傢伙呢?”

    輝利哉呵呵一笑,卻沒有回答。

    還怪神祕的,硝子托腮,但是以那個人的品格來說,既然他答應了她會好好生活,就不用擔心他會食言。

    追思往昔、停滯不前是老年人的特權,這一點輝利哉並沒有要和八軒四人分享的意思。

    用完早餐,他就把他此前曾和夜蛾正道談話時透露過的內容告知了七人。

    當然,因爲信任度不同,交談的深度也有所不同。

    事實上,在對咒術師一年生四人失蹤的判定會議上,所有人都主張保留六眼與反轉術使,而將咒靈操使和蛇之八軒定下叛逃罪名,以儆效尤。

    要說這個地球缺了誰就不會轉動,那也只會是六眼而不會是這二人,即便術式強大,也並不是不可取代。讓他們毫無代價地迴歸,只會使總監部的威信下降。

    所以即使夜蛾正道多次上訴,他們也沒有打算改變主意。

    可是其中一個聲音卻主張將這二人保留下,作爲安撫六眼和反轉術使不至暴走的精神劑。

    對方的身份似乎有些權威,且總監部內部沆瀣一氣,以至於他稍稍提了幾次就不再有人反駁。

    最終八軒八辯和夏油傑纔得到了連帶受益的結果。

    對那羣無可救藥的老東西們來說,這樣的幾句美言顯得意外無私且寬容,乍一聽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可是那些人什麼時候會在意到工具之間彼此的情誼了呢?

    有些過分了解了吧,於是這個看上去別有人情味的角色就引起了輝利哉的注意。

    可惜的是那個幫他探聽會議的男人並不認識這個人的聲音,而總監部的會議又只投影影像,沒有真人出席,所以線索就斷在了這裏。

    不過幸好,昨天悟在高專宿舍留下的手筆估計又會引起他們的討論,下一次會議指日可待。

    總監部的嘴臉讓夜鬥幾人歎爲觀止,直呼人類竟能比高天原那羣遺千年的禍害還要讓人作嘔,真是人心不古。

    咒術師們倒是早就麻木了,他們只擔心一點——

    “幫你去偷聽的傢伙是誰啊,可信嗎?”

    輝利哉呵呵一笑:“是個嘴硬心軟的好孩子,非常可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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