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八點半了,我的鬧鐘怎麼沒響。”
林宴這時候也顧不上旁邊還有人,把睡衣脫下來隨手扔在牀上,就開始穿西裝褲。
“……”
本來就是容易擦槍走火的清晨,霍遠爲了小孩能按時上班只能儘量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不去看身上沒幾片衣服的林宴。
他把牀頭櫃上林宴的手機摸了過來,打開想看看鬧鐘出了什麼問題,按了幾下都沒反應。
“小鬼,你手機沒電關機了。”
“那快插上充會電啊!!”
雖然過程有些狼狽,但林宴還是在八點五十抵達了寫字樓下,嘴裏叼着吐司含糊不清地和霍遠道別。
“再見哥,晚上記得來接我。”
“嗯,快去吧,應該晚不了。”
霍遠望着小孩的背影逐漸縮小直至消失,才發動汽車向自己公司駛去。
其實比起週末,對週末充滿期待的週五纔是人感到最幸福的時刻。
“林小宴拜拜,聖誕節快樂呀!我提前說了噢。”楚耳把手裏兩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林宴桌子上,熱情洋溢地和林宴告別。
“你也是,聖誕節快樂。”
雖然明天才是聖誕節,但辦公室裏的節日氣氛已經很濃厚了,楚耳幾乎給辦公室每個人都帶了蘋果。
走時因爲拿的蘋果太多,就算辦公室內的保潔阿姨都沒放過,楚耳也沒把蘋果消滅完。
於是強硬地給平日關係較好的幾個人塞了兩個,林宴就是其中之一。
“爲什麼楚律師給你兩個蘋果,只給我一個啊?”
“因爲你話多。”
林宴刻意地把兩個蘋果向自己這邊拉了拉,非常冷漠地戳了戳張子錫的心窩子。
“那我平常也沒跟楚律師說話啊,她是怎麼知道的?”張子錫把自己僅有的蘋果捂在懷裏“是不是你這個傢伙老在她面前說我壞話。”
“我真想把你腦子剖開看看裏面裝的什麼。”
“那當然都是法條了。”
張子錫把懷裏都快捂熱了的蘋果放回桌上,轉頭還想和林宴貧兩句。
“再見,我先撤了,祝你聖誕節快樂。”
不知林宴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張子錫張開口卻還沒發出聲之前,搶先開口了結了話題。
“你這小子……怎麼寫的這麼快啊啊!”張子錫看着自己剛開了個頭的可視化分析,難以承受地捂着頭哀嚎。
還沒等林宴走到車旁,霍遠就打開車門健步如飛地向懷裏不知道抱着什麼的小孩走了過去。
看到霍遠下車,林宴笑盈盈的停在了原地,站着等那個人到他身邊來。
“抱的什麼?”
霍遠停在少年面前,習慣性的想把對方懷裏的東西接過來。
“一人一個,給你這個藍的。”林宴仰起頭把左手那個遞給了霍遠“這個是楚耳給你的噢。”
“楚耳是誰?”
“就是你之前總誤會是我女朋友那個。”
一陣寒風襲來,林宴忍不住把脖子向棉衣裏縮了縮,兩頰和鼻尖都被凍的有些泛紅。
“這樣啊,她給我蘋果乾什麼?”
“因爲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啊。”
霍遠把蘋果重新放回盒子裏,先把掌心貼在臉上試了試溫度,而後才單手捧着林宴的臉,在小孩的鼻尖上蜻蜓點水的啄了一下。
“喂,在這很容易被我同事看見的啊。”林宴環顧四周,手忙腳亂的把他臉頰上溫熱的手拽了下來。
“我知道,這不很短暫的親了一下嗎?”
“被看見了不都一樣……”
“那回家給我親。”霍遠不懷好意地打着算盤,放低聲音威脅“不然就在這親你。”
“你信不信我現在揍你。”
林宴不悅地擡頭,語氣涼的堪比夜裏的寒風,只是一直被風吹都沒吹紅的耳朵後知後覺的泛起了紅。
看着瞬間笑容凍結的霍遠,林宴把自己的手擠進了垂在風衣旁的手掌中催促,
“外面冷死了快回家,家裏沒有人,可以親。”
“老公老公!你過來看這個聖誕樹放在這裏怎麼樣?”
霍煙洋溢着喜悅的聲音從敞開的門外傳來,許久沒聽到林恕的迴應,癟着嘴探頭向門內看了看。
恰在這時林恕踩着棉拖鞋匆匆迎面而來,看到自家老婆手抓着門,小巧精緻的鵝蛋臉縮在圍巾裏,偏頭略帶埋怨地嘟囔着。
“是不是得到了就不愛了,你以前可是會第一時間到我身邊的。”
“愛,怎麼可能不愛你呢?以後也會一直這樣的”林恕熟練地伸手替霍煙整理着圍巾和被風吹亂的頭髮。
“可以,不過這麼大的樹怎麼不等我一起搬?”
林恕被面前有些出乎意料大的樹震驚到了,心疼的抓着霍煙的手檢查,眼中滿是心疼。
霍煙倒是滿不在乎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甜甜的指着聖誕樹笑。
“其實很輕的啦。”
“重要的是這個樹!放在這裏阿晏回家第一眼就能看到了,我猜阿晏也會很喜歡的!”
與自家老婆的元氣期待截然相反,林恕看着霍煙興奮的介紹樹上的小掛件,還有晚上時要掛上的禮物,面上的表情不僅不輕鬆反而愈發凝重。
“煙煙,外面冷,我們先進去吧。”
“等會啊,還有一個終極大驚喜沒告訴你呢,你看這,這個阿晏一定會超級喜歡的!”
林恕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一個超大的禮盒內四周放着沙發,沙發上放着許多玩偶,看着確實會是他弟弟會喜歡的東西。
只不過……林恕輕握着的拳張開了,表情十分難看,連臉上的笑容都泛着苦澀。
“煙煙,阿晏聖誕節不會想回來的。”
霍遠輕手輕腳的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挪了下去,打開牀頭的燈望着正在熟睡中的林宴。
小孩似乎喜歡側着睡,睡覺的時候還喜歡縮成一小團,像只小刺蝟。
半邊臉被壓在柔軟的枕頭裏,另外半邊臉在暖黃昏暗的燈光下乖的不像話。
似乎是夢裏睡得不太安穩,小孩原本就埋在枕頭裏的頭埋得更深了,秀氣的眉頭無意識地皺了起來。
轉身去拿了個手機的霍遠回來就看到這幅場面,驚慌失措的輕拍着小孩的背。
察覺到手下的身體細微的顫抖了起來,霍遠一次子亂了陣腳,俯下身細碎地吻着那緊皺的眉和微張的脣瓣。
良久那場噩夢纔過去,林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環顧四周,看到是霍遠又閉上了眼,再次安穩地睡了過去。
一直手忙腳亂的霍遠終於鬆了口氣,拿着手機繼續自己原本的計劃,打開相機定格了少年恬靜乖巧的睡顏。
明明都是同一個角度霍遠卻像拍不夠似的,連拍了幾十張才罷休。
林宴醒來時房間已經亮了起來,牀頭的燈卻開着,少年疑惑的撓了撓頭。
“哥,我行李箱怎麼不見了?”
小孩嘴裏還叼着電動牙刷,滿臉問號地找到了廚房來。
“嗯?不是說聖誕要帶一起出去玩嗎?收拾好了在玄關那放着。”
這幾日霍遠苦練廚藝,總算逆天改命了一點,但是不多。
現在勉勉強強做個三明治,或者是把超市裏買回來的速食食品變成早餐還是可以的。
“那我穿什麼啊?一件衣服也沒了。”
話說完時嘴裏的電動牙刷也剛好停了下來,林宴一嘴泡沫於是也沒等霍遠回答,急忙趕到浴室去漱口。
在林宴洗完臉準備抽洗臉巾擦臉時,從鏡子中看到背後突然多出來的人,穿着他的圍裙倚在門框上,不知道盯着他這張溼漉漉的臉在看什麼。
“怎麼了?”
“客臥的衣櫃都落灰了,你這小鬼怎麼把行李箱當衣櫃使啊?”
“……”林宴默不作聲的擦着臉,聽他男朋友一大早就又開始說教。
“把衣服都放衣櫃裏,總是放行李箱裏幹什麼?是不是……”
“知道啦知道啦。”
林宴快速轉頭湊近霍遠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把那句他不好回答的話扼殺在了搖籃裏,然後聽話的應着。
喫完早餐到機場的路上霍遠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宴側眸看了一眼,發現他男朋友一直在鍵盤上敲敲改改。
這是在幹什麼?他是不是應該問問?林宴挑了挑眉在心裏梳理着思緒。
不會是在和其他人聊天吧?可如果是普通朋友也沒什麼吧。但是普通朋友聊天還需要這麼斟酌用詞嗎?跟他都有時候打錯字!
下車後林宴一聲不響的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機場內,原本伸手想去拉他行李箱的一隻大手無措的停在原地。
“不舒服嗎?怎麼臉色不太好?”霍遠回過神來,拿着行李箱快速跟了上去。
“有嗎?”林宴敷衍地應了一聲,眼睛卻始終直視着前方“你這一路上都沒看我就知道我臉色不好了,是心靈感應到的嗎?”
話出口後身後反而傳來一陣輕笑,林宴不解的瞟了霍遠一眼。
要是換張子錫這時候可能都跳腳了,這人居然還笑,難道聽不出來他話裏的嘲諷嗎?
身後的笑聲歸於平靜,平靜維持了很久也沒有被其他聲響打破,林宴煩躁地拖起行李箱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