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歪頭,看了眼那荷包,

    “是暗衛帶來的,關於呂雉的。”

    義妁咂咂嘴,“要是呂雉真的常年喫這個,我摸脈是能摸出來的,宮中的御醫應該也能摸出來。”

    王煜點頭,這資料卻有些看不下去。

    呂雉的行爲……實在是有點超乎王煜的想象。

    第一張是萬民簽字畫押的萬民書,說得是呂雉從外鄉來,並且在當地漁村公然選夫一事。

    有數不清的人簽了名,還在自己的簽名上按了手印。

    然後下面幾張,畫風就開始不對。

    是呂雉的相好們,把和呂雉在何時、何地、何處的偷,情,寫的清清楚楚,甚至有的還寫得很詳細,呂雉是在怎麼脫衣裳的之類。

    不堪入目。

    但是這上面也是簽了字畫了押的。

    還有人把呂雉贈予的貼身物件也當作證據交給了暗衛,是些小發釵、耳墜一類,有一個人居然還交上來一個紅豔豔的鴛鴦肚兜。

    肚兜上還繡着一個“雉”。

    王煜:……

    雖然歷史上的呂雉當了太后之後,確實是有養了男寵,但是王煜沒想到她現在就這麼會玩。

    呂雉的丈夫簽字畫押的哪一張資料,說得是呂雉嫁給他十年,並無一兒半女,倒是總以補身子爲由,喝這樣的湯藥。

    證據就是義妁手上的那一小包藥材殘渣。

    王煜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資料都不忍心讓義妁看。

    王煜把資料收起,證物也放回包裹,看着義妁把那包藥材殘渣也放下了,凝眉道:

    “去給呂雉摸脈?”

    義妁當然是樂意去湊熱鬧的。

    反正現在外面有太守府所屬,派過來的醫者,根本不需要義妁時時守着。

    義妁已經在王煜的授意下,建成了讓難民診脈看病、收到藥方、再到去抓藥、煎藥一條龍的免費服務。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就沒必要去外面日日勞累了。

    王煜和義妁來時,呂雉正在用早膳。

    伙食還不錯,雖然眼下災害當前,太守官府的喫食用度,也在一切從簡,但是呂雉的伙食,至少要比她之前爲漁民之妻時好一些。

    呂雉看了眼王煜和義妁,柔美的杏仁眼中有些無措,剛想起身行禮,王煜就揮了揮手,免了她的禮。

    呂雉眼中藏得極深的恨意,王煜當然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以爲,經過王煜“苦口婆心”的勸誡,呂雉會改變想法。

    但是她的野心值還是那麼高。

    軟禁室沒什麼坐着的地方,除去呂雉用膳的桌案,就只有一個繡榻。

    王煜帶着義妁坐在繡榻上,看着不遠處用膳速度明顯放緩的呂雉,笑意很淡:

    “我帶了醫者來,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大礙。”

    呂雉的眼中明顯的劃過抗拒,但是她知道王煜的作風,抗拒根本就沒有用。

    義妁毫不客氣的掰過呂雉的左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脈。

    王煜看着義妁的表情,不過幾息,義妁就對着王煜輕微的點了點頭。

    看來那個藥,確實是呂雉常年喝的了。

    王煜垂眼,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呂雉這麼做到底是爲何呢?

    拋棄待她如生命的丈夫,還有年僅五歲的兒子,遠走江南,多年來對丈夫和兒子不聞不問,連丈夫趙毅已經死了都不知道。

    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義妁很快就回到了王煜身側坐下,呂雉身上的狀況她已經知道了,

    “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沉痾,好好調養即可。”

    王煜看着故作鎮定的用膳的呂雉,眉心輕皺,

    “你拋夫棄子,遠走江南,到此地之後又不安心侍奉丈夫,到底是爲了什麼?”

    呂雉身子一抖,大口的喝粥,沒有說話。

    眼淚卻掉進了粥裏。

    王煜淡然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也沒有再說話。

    就帶着義妁這麼靜靜的坐在這,大有一種呂雉不說,就不走了的架勢。

    呂雉幾口就把粥喝完,見王煜和義妁都不再出聲,終於繃不住出了聲:

    “我也是被騙的。”

    王煜:?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都想過是不是暗衛所查的資料有誤,呂雉的丈夫趙毅根本就沒有那麼的寵愛呂雉,一切都只是世人的傳言。

    趙毅不納妾,也只是因爲不想讓爲他生下兒子的呂雉,在日後爲難小妾。

    但是王煜的暗衛都是林一帶出來的,林一又是“煙火”的頭子,暗衛查出來的資料很少有錯。

    趙毅就是單純的,並且一廂情願的疼呂雉入骨。

    那呂雉到底是爲何非要拋夫棄子,淪落到江南?

    迎着王煜疑惑的眸光,呂雉喝了口茶水,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嫁給趙毅,他確實待我極好,願意爲我終身不納妾,不管是對我,還是對我的兒子,都很好。”

    “我在兒子三歲時,抱着他上山禮佛,那佛寺的主持叫住我,告訴我,我生來鳳命,將來是能當上太后的人。”

    “他告訴我,如果不是我的孿生姐姐呂偲搶了我的氣運,嫁給了先帝,那麼生下當今女皇的人就是我,會成爲皇后之尊,並且成功當上太后的人,也會是我。”

    說罷,呂雉柔美的杏仁眼中劃過恨意,卻突然勾起脣角笑出了聲,

    “哈哈哈可惜了呂偲,她搶了我的氣運又怎樣?她有命搶,也沒有命去享受!生下女皇又能怎樣?應該當上太后的,本來就是我!”

    王煜皺眉,眸色有些嚴厲。

    呂雉根本沒管王煜和義妁怎麼看她,這些事情憋在心中太久,如今終於可以一吐爲快,她根本控制不住:

    “那主持告訴我,只要我在兩年之後,拋夫棄子,遠走江南,到一個叫瀟湘省的地方,隨便找個看得上眼的人嫁了,十年之後,就會有人來接我回皇宮當太后。”

    王煜皺眉,心中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可能。

    “我信了他,扔下趙毅和只有五歲的趙偲卿,捲了錢財跑到瀟湘省,在這裏窮困潦倒了十年。”

    呂雉又笑,本該柔美的杏仁眼中滿是癲狂,

    “你知道這十年我是如何熬的嗎?主持告訴我,讓我不能再生下孩子,避孕的藥我一喝就是十年。”

    “治理水患的欽差大臣來了,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可是這和那個主持說得不一樣!他騙了我!”

    “你們根本不會把我接回去當太后!那個主持騙了我!害我失去了丈夫孩子,在這裏人盡可夫的熬了十年!”

    王煜皺着眉,沒有回呂雉的話。

    如果大秦朝沒有王煜,或者王煜在之前的暗算中真的身死,那呂雉的如意算盤,是真的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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